伏魔大会到了第五日,接近尾声。
虞无忧的心情在这几天大起大落、跌宕起伏,临近归期已经重归平静。
最后一天,司辰被虞季阳领出去见客(炫耀),又剩无忧一人。
他走到凌霄峰后山郁郁葱葱的树林里,想打发半日时光,不巧听到两人的谈话。
“二公子,别等了,今年虞家少主也在,舒小姐可能不会来了。”一名修士开口劝道。
无忧猝不及防听到自己的名字,连忙猫**子,准备偷听。
“你先走吧,”高大的男人坚持道:“我再等等。”无忧认出他正是宫家的二当家宫明轩。
他们所说的舒小姐又是谁?舒家仅一位小姐,名叫舒芃荻,年方5岁,并未来伏魔大会。
“二公子,你这又是何苦呢?舒小姐都已经嫁人十几年了,你年年在这苦等,就为见她一面,若被人瞧见了,不值当啊!”
虞无忧惊愕不已。听起来,这说的是他的母亲,舒丹彤。
“我看看她就够了。”男人颓然道,似生无可恋,“我与她在伏魔大会相识,迄今已经十五年,她每年都来,从未失约。”
“既如此情深义重,为何当年不坚持?”修士问。
“你以为我不想坚持么!”男人突然抛开了斯文儒雅的面具,变得狰狞暴躁,“都怨她身为舒氏长女,当年舒氏落难,她必须履行责任,与虞氏联姻,以解舒氏燃眉之急。”
“可你也是宫氏二公子,比起虞氏,丝毫不差啊!”
“那就要怨我兄长了。”男人神情冷峻,“当年舒老先生被邪祟所伤,眼看命不久矣,可其子年幼怯懦,千年舒氏仙门如风中残烛,最后只能指望长女丹彤。当时丹彤也说属意于我,可我大哥风头正盛,无意减损自己的修为救舒老先生。我又年少才浅,帮不上忙。最后是虞老先生为其三子接了这门亲,舍命救回舒老先生。”
“那为何舒小姐最后嫁与虞家四郎?”
“丹彤命苦,虞家三郎走火入魔,在婚前殒命。可虞老先生既已为救舒老先生损了修为,这婚便不能不结,虞家两个年长的儿子都已娶妻,最后是虞家四郎顶了缺。也因他娶了丹彤,才顺理成章接了家主的位置,从此舒虞两家亲如一家。”宫明轩怅然道。
“可那虞家四郎,本是有心上人的。丹彤在虞家,也是受尽委屈。她是个决断之人,不愿留在那碍眼,诞下虞少主后便回了娘家,说是还虞氏一条命,抵消虞老先生的恩情。”
“怪不得我看此次虞少主来了,舒小姐却并未与他亲近。”修士感慨道。
“可怜的孩子,是个孽债啊。”宫明轩叹道。
小小的虞无忧趴伏在灌木中,听完只觉得浑身都浸在冰块中,动弹不得。
“那年,舒小姐还未过门,虞氏便出了命案。”宫明轩继续说道,“虞家分家里一个叫虞香惢的年轻女子,突然暴毙。本来一个分家女子的死,掀不起什么风浪,可偏偏她长得闭月羞花,在仙门中颇有艳名,不少仙门公子都作词悼念。”
“后来旁人猜测,那便是虞家四郎的心上人。都道是舒家大小姐不容人,才使计除了她。”
“丹彤虽能干要强,但以她的个性,绝不会行如此下作之事!”宫明轩恨然道,“可怜她不明不白蒙受了冤屈,百口莫辩。想来虞氏的人,又能对她好到哪里去!”
怪不得父亲屋里偷偷藏着虞香惢的灵位,香火不灭。他偷偷闯进暗室见过一次,一向慈祥的父亲发狠罚得他至今心有余悸。
“二公子,为何又提那些不开心的往事。”一声清冽的女声传来,竟是舒丹彤来了。
虞无忧从树叶的缝隙里窥视着自己朝思暮想的娘亲,觉得她离自己好遥远。
宫明轩朝修士使了个眼色,那人连连退下。
“丹彤,你果然来了!”宫明轩欣喜万分的开口。他等了一年才见到心上人,满腔衷情想要诉出。
舒丹彤负手站在他面前。十五年了,她从一个娇憨的小姑娘,长成一个孤傲清冷的女杰,撑起舒氏一门。她面前的男人倒是一成不变,一见心上人便手足无措,结结巴巴。
两人相隔几人远站着。这么多年来,他们也不过是见一见,聊一聊,从不行逾矩之事。
“二公子,你既提了往事,我便问公子一句。”舒丹彤开口,这个问题折磨了她十几年,如若开口,又怕伤了人心,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我虽知二公子是磊落之人,但还是想问,当年二公子是否担心我嫁给虞季阳之后受委屈,才动了那虞家的香惢姑娘?”舒丹彤问。她是要强之人,这些年污名如鲠在喉、如芒在背,拔不掉又说不得,快要将她逼疯了。
宫明轩脸色大变,捂住胸口,似要生生呕出一口鲜血来。只道:“丹彤,你怎可这么想我!”
“我自是恨透了虞氏的人,巴不得他们都死,这样你便是我的了!可我就算要动手,也是冲虞季阳去,与虞香惢何干!她不过是个命苦的女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