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两个人明明都醒了,却都默契地没起身,双双闭着眼睛思考人生。
季宵心道:“完了,这下怎么都没法推到醉酒失态上去了。”
他就借着一股子酒劲,欲火上头,和梁皓把能办的事儿都办了,完全没想过后面该如何收场。他本来应该半夜时偷偷溜走,也不用面对清早醒来的尴尬局面,奈何梁皓太缠人,他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就这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虽说后面那次是梁皓主动吻了他,还满脸柔情地把他抱到床上,可火是他先点的,那之后他自己也挺主动的——毕竟没有哪个男人能在宵想了许多年的人面前坐怀不乱。所以,他固执地认为那时梁皓会吻他只是受到了自己的影响,至于梁皓折腾他半宿的事,只不过是**作祟,并不掺杂其它感情。
梁皓心想,完了,自己居然对季宵做了这么混蛋的事儿,简直禽兽不如。
季宵是什么人?是堂堂正四品渝州知府,是渝州十万百姓的父母官,还是他从小到大的玩伴,是他视为幼弟的存在。于公于私,他都不应该对季宵做那档子事。
如果真有天雷,梁皓甘愿被劈上五百遍,只是他这罪孽深重,怕是劈上五百遍也不足以赎罪。
梁皓缓慢地睁开眼睛,双目放空,开始思考自己的墓地选在哪儿比较合适,
“还是让我死无葬身之地吧……”
梁皓一翻身看见季宵的后背,只穿了一半的里衣半挂在肩上,露出一半肩膀,透过后颈散乱的发丝,能看见脖子间的红痕……梁皓就顺着那半遮半掩的红痕,想起昨夜季宵动情的模样,周身血ye隐隐又有些沸腾的趋势,忍不住伸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他正心猿意马之时,门外忽然响起一阵叩门声,梁皓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了起来,匆忙抓了件外袍罩在身上,圾上鞋就出去了。
他把门拉开了一条缝,一看是阮慕阳,拉下来脸来说道:“你昨天才醒,怎么今天就下床了?”
阮慕阳脸色颇有些苍白,语气却并不十分虚弱:“屋里太闷了,我就出来透会儿气,对了,前面酒楼的小二候在外面,说来收拾昨晚送来的盘子,现在方便叫他进来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现在叫他进来吧。”梁皓打开一边门,心虚地往屋里瞥了一眼,确保看不到卧房的场景,才把小二让了进来。
梁皓显然不是块说谎的料,他那神经兮兮不停地搓着手的模样一看就不正常,阮慕阳暗笑一声,贴心地说道:“师父,我就是来跟你打个招呼,也没什么事,先回房了。”
梁皓如蒙大赦,忙道:“好,好,你快些回去休息,大夫说了要静养,别整天在外边吹风。”
阮慕阳轻轻点了点头,与梁皓错身而过的时候往里瞟了一眼,乡镇上的院落并不深,厅中的景象能一览无余,他就看见杯盘狼藉的桌子底下有一双白丝缎面鞋,与昨天季大人脚上那双一模一样。
送走了阮慕阳和小二哥,梁皓才长舒了一口气,扣上门栓,慢吞吞地溜达回卧房,心里盘算着待会儿要怎么面对季宵。
他回去的时候却发现床上空空如也,衣服散乱着一堆衣物,他匆忙在被子里摸了一把,还是温热的,人肯定没走远,便在屋中四处寻找起来,到后院时看见季宵正光着脚趴在他家墙头上。
“怀明!”
梁皓见他又想开溜,也顾不上了别扭了,急切地唤了他一声。墙头上的季宵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得一颤,手上没扶稳,竟直接从墙上摔了下来。
季大人虽然是个文臣,可打小跟着梁皓一起混,还是会个一招半式的,本来翻个墙也不至于如此狼狈,只是昨晚的后劲儿太大,浑身跟散了架似的,这才没能及时溜掉。
梁皓三步并两步上前接住了他,季宵身上本来就只披了一件宽袍子,腰带也没顾得上系,下落时就全散开了,腰腹往上跟没穿似的。
见梁皓一言不发,盯着自己胸口的点点红痕发呆,季宵忍不住出声道:“喂,看够了没有?”
说完,吸了吸鼻子,接着道:“昨晚我就说了,我不会负责的,你就全忘了吧,咱们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别再相见,逢公场合见了面也当不认识。”
梁皓没应声,低头深深看了他一眼,抱着他大步往屋中走去。
“别乱动,”梁皓把季宵放回床上,将他的鞋拿过来,帮他穿上了衣服鞋,一边替他系腰带一边说,“我会负责的,你昨晚的意思不就是说你喜欢我吗?我也喜欢你……就是跟你一样的喜欢。”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他想明白了,无论如何他也不想下半辈子再也见不着季宵,就算天雷把他劈上五百遍,他可能还是会忍不住轻柔地抱他吻他,或许他对季宵的感情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早就变了质,不然也不会抱着一把季宵题字的扇子整夜地辗转反侧,教阮慕阳做梳子时,也不会随手刻的每一个小人都像季宵。
季宵倏然怔住了,喉头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梁皓在他身边坐下来,把人揽到自己胸前,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