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骁和温烨同出一母,年龄也比较接近,给人的感觉却如天壤之别,若说温烨温柔如水,温骁就是冷淡如冰。温栎对这个常年不在家的二哥没什么感情,俩人说过的话一大半都是见面寒暄,剩下一小半是在长辈面前敷衍的废话,来往不出三句。
这么多年,温栎统共见温骁主动跟三个人交谈过,大哥,老管家温福,跟了他许多年的贴身侍卫。
他本来以为温骁会一口拒绝的——温骁话少,所以格外直白,从不拐弯抹角,谁知温骁直接问道:“是大哥让你来叫我的吗?”
温栎一时语塞。
“行,那走吧。”说罢,取下墙上的风衣,就要跟着他出去。
温栎自然知道大哥让他叫上温骁是什么意思,刻意没有提“大哥”俩字,温骁却一眼就看穿了,温栎只能硬着头皮领着他走,一边走一边暗骂自己笨——若不是大哥吩咐,他自己根本不可能主动去找温骁,只有傻子才看不出来,他应该找个更迂回更妥帖的办法才是,都怪自己太过于心急了。
温烨想临时加一辆马车已经来不及了,四个人只好同乘一辆马车,温府的车轿虽然宽敞,四人同乘还是显得有些拥挤。温初月一上车就后悔了,把自己缩在角落里降低存在感。温骁至上车后跟温烨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再也没有开过口。只有温栎一个人喋喋不休,温烨偶尔附和两句,可他心里顾及着温初月,眼神时不时往温初月这边瞟,回应起温栎便有些敷衍了,温初月就见温栎看向他的目光越来越恶毒。
温初月自己虽然没怎么体味过所谓的兄弟之情,却也见过许多别家的兄弟,他总觉得温家这三兄弟是他见过最奇怪的,温烨作为兄长还算正常,老好人一个,对弟弟们都一视同仁地关心,甚至包括他这个不被承认的。可他那两个弟弟,一个过于疏离,兄弟间有如点头之交,另一个又过于亲密,三句离不开大哥,看向温初月的目光就好像被人抢了官人的小姑娘。
温初月随意一瞟,瞥见温栎那吃人的目光,余光一扫,果然是温烨又在看他了,无声地叹了口气,把视线移向车窗外,心道:“求求你别再看我了,你三弟都快把我点着了。”
这尴尬到极点的氛围约莫持续了半个时辰,总算到达了目的地,温栎第一个下了车,温骁刚准备下车时被温烨按住肩膀,附在他耳边简短地交代了一句什么,温骁点了点头才下车。
温烨回头面对温初月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副笑容:“初月,我扶你下车。”
“不用,我自己可以。”温初月避开他伸过来的手,灵巧地跳下马车。通过这些年的相处,温初月发现自己表现得越疏离,温烨就会对自己越关心,不论是出于同情还是什么,刚好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几个人到达的地方看上去像一个大型苗木园,透过围栏可以看到其中郁郁葱葱的花草苗木,入口处立着一个气派的瞭望台,大门上有龙飞凤舞的几个字“走马观花”,据说是陈员外亲自题的。
不多时,陈员外就领着两队人亲自迎出来了,和几人依次寒暄了几句,便领着他们进了门。从里面看这园子,更能直观感受到植物散发出的勃勃生机,才入春没几天,周围都是凋敝的景色,唯独这园中绿意盎然,还有许多色彩斑斓的鲜花点缀,必然是费了一番心机、花了不少银子的。
温家是陈员外主要的合作伙伴,“婉云良织”几乎已经垄断中高档织品市场,不用想也知道他那些钱是打哪儿来的。陈员外和温家来往很勤,与温烨十分相熟,一见面就揽着他的肩膀热络地聊了起来,把他这“走马观花”使劲儿吹嘘了一番。
温初月听了一耳朵,这一带原本是古战场,门口的瞭望台就是战时的烽火台,据说死在这里的冤魂太多,飞鸟不过,草木不生,陈员外不信那个邪,一意孤行把这地方买了下来,花大价钱整饬了一番,购置了一批常青的苗木,现在这里四季如春,莺歌蝶舞,纵马而过,马蹄留香,故取名“走马观花”。
陈员外说到这里颇有些得意,慷慨激昂道:“上一次战事还不知道是几百年前,曾经埋骨的战场竟能被改造成如此美景,实乃国运昌隆、太平祥和之兆,我之幸、国之幸啊!”
此人短小圆润,眉毛稀松,眼睛下垂,说话时总是习惯性地微微垂下头,一副恭谦的样子,自吹自擂起来却一点儿不含糊。
温初月注意到身旁的温骁在陈员外慷慨陈词之后,冷笑了一声。
在温烨被陈员外拉去闲聊之后,下人牵来了三匹马,说是陈员外特意寻来的良驹,可以在园中随意纵马游玩,温骁和温栎都利索地上了马,温初月从没骑过马,他那匹马还又高又大,马背跟他整个人差不多高,温初月和那马四目相对片刻,根本不知道如何下脚。
温初月正想吩咐下人把马牵回去,就见温骁下了马朝他走过来,从他手里拿过缰绳,对一旁的小厮吩咐道:“我和他一起,把我的马牵走吧。”
温初月大概知道温烨刚才下马车时对他说了什么了。
温栎回头远远看了一眼,冷哼一声,猛地挥动手中的马鞭,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