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咽哭得太久,鼻子都哭红了。
他坐在唐乏初的腿上,双手伸开紧紧抱着他,通红的一张脸埋在他怀里抽噎着。唐乏初抱着他晃悠着,像哄孩子一样温柔地拍着他起伏的背,嘴上安抚着:“哦哦哦,好了,好了,不哭了。”
莫咽揉着眼睛:“我没用,我太弱了。”
“即使你再强,那么多有工具的人,你也是打不过的。”唐乏初把莫咽的脸抬了起来,帮莫咽把鼻涕眼泪抹掉,“寡不敌众,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的呀。”
他觉得莫咽现在是人的感情占了上风,以前村里的老人就跟他说,狼只有在遭到重大损失才会选择复仇,一般它们都是惧怕人类的,很少因为感情干出得不偿失的事情来。
而莫咽现在似乎满脑子都是复仇,它虽然没说,但唐乏初感觉得出来。
唐乏初揉着他的脑袋,却又觉得不知道该如何宽慰他。最终,他只是叹了口气,撩开莫咽的衣服,莫咽哭得身上全都是汗,后背黏糊糊的。
“不哭了,行吗?”唐乏初和他用商量的语气说话,蹭着他shi漉漉的脸,“你哭了好久,会累的。”
莫咽吸着鼻子,抬起头来看他,一双眼睛哭得血红:“初儿,我当时就在想,如果被打死的是你,我该怎么办。我发现我没有办法,我只能看着你死,我没有办法,我没用……”
唐乏初听得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他刚想要说什么,莫咽突然凑过来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咸咸的,是泪水的味道,莫咽贴着他说:“但我可以和你一起死,我希望到了地下,你不要怨我,我们死也是在一起的。”
唐乏初抿着唇点点头,将莫咽牢牢抱在怀里,他的眼神越发坚毅: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一定要保住莫咽!
第二天,唐乏初决定按照计划行事。他很痛苦地发现自己实在是太自私了,他离不开莫咽,想把他留在身边,他没有问过莫咽愿不愿意,也没有问过他怕不怕继续生活在这样的一个村子里。他几乎可以笃定,如果始终只能以人的形态生存,莫咽是不会快乐的。但他还是想要留下来莫咽,因为他离不开他。
他怀揣着这样复杂的心情,对外宣称把狼送出去了。为了做足戏,他回去之后就要求莫咽变成狼形,他要带着他去草原。
莫咽的眼睛依然发着红,他在这个早上显得异常沉默,听到唐乏初的话也只是稍稍扭过头来,然后,他用毫无生气的声音问他:“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茉莉的死激发了他们之间一直存在的矛盾,也让他们面临的状况变得复杂起来。
唐乏初的心里有些虚,他看见莫咽这个样子,就产生很强的愧疚感和慌乱感,他摸了摸鼻子,努力做出正常的模样来,他想把话说清楚:“这样他们就会以为我把你放走了,没有人知道你是进化狼,所以你是安全的。”
莫咽沉默着,不说一句话。
就在唐乏初等得没有把握了的时候,莫咽又缓缓站起来,变成了一只狼。它耷拉着头,看着百无聊赖,软踏踏地跟着唐乏初往外走。唐乏初给它拴上链子,心里却并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他只觉得这链子同时铐在了他和莫咽的心上,他们彼此都没有感觉到轻松,因为只要稍稍挣扎,就会被勒到窒息。
这出戏的目击者并不在少数,郑阿哥也看到了这一幕,只有他的眼神是理解的,宽容的,甚至还是怜悯的,但唐乏初并没有Jing力和他同病相怜了,他发现自己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或者说,他想要莫咽快乐,但是这份快乐他现在给不了了。莫咽越大,要求的就越多,他现在想要的已经不单单是爱了,还有自由。
到了草原,他瞅着四下无人,就呼唤莫咽化作人形,莫咽始终提不起劲,但它还是满足了唐乏初的要求,化成了人形。
他终于问了让唐乏初害怕的问题:“我要一辈子都这样吗?”
唐乏初说:“在家里的时候,没有人看见,你还是可以……”
他不再说了,事实上,他希望莫咽在没有人看见的时候也不要化作狼形,只有这样才最保险,最安全。
但狼对自由的向往远远超出了人类的想象,莫咽看着唐乏初沉默不语的样子,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甚至早就不满足于在狭小空间里的日子了,他想去更广阔的天地,有蓝天,有白云,有草原,有辽阔的土地——那才是他该去的地方!而不是彻彻底底变成人类,臣服于权威,服从规矩,过着窝囊而又委屈的日子。
唐乏初对莫咽说:“我先回去,待会儿你等我走远了再绕路回来。”
他说完就闷头走了几步,却又折回来,不确定地望着莫咽:“你会回来的,对吧?”
莫咽觉得这一开始就不是一场公平的谈判。
他笃定自己对唐乏初的执着要远胜于对方对于自己的执着,他悲哀地发现自己一直是在舍弃自由和唐乏初在一起的,对他而言,心里的那个天平始终倾斜到了唐乏初那里。
他点了点头,慢慢坐在草丛里,闭上了眼睛。
一边是,远方的树林,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