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头底下的手机发出‘嗡嗡’的震动声,钟恺凡揉了揉眼角,接通了电话,“喂?”
肖正的声音从听筒传来,“抱歉恺凡,这么早给你打电话。”
钟恺凡笑了笑,心情似乎格外好,“没事。”
“恺凡,有件事我想你说一下,今天的影视节晚宴你可以不去。”肖正开门见山地说道,“虽然钟氏在影视上有投资,但今天晚上会遇到不少熟人,其实不出席也没什么问题。”
听见肖正这么说,钟恺凡忽然坐起身来,神志清醒了不少,“怎么了?”
肖正迟疑了片刻,“钟子铭也会去,他最近跟一个女明星打得火热。”
钟恺凡带了点脾气,“他去不去跟我有什么关系?他在董事会搞暗箱Cao作失败,怎么,还想把手伸到副业上?”
肖正就怕他生气,耐心地说:“钟子铭毕竟在钟氏蛰伏了多年,你想动他,不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更何况,他本来就在抓你的把柄,如果晚宴上真出点事儿,恺凡,钟董那边儿我不好交代。”
平时工作时,肖正对钟恺凡从来都是敬称,不会叫他的名字。而现在,他句句恳切,完全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提议。如果被旁人知道钟氏未来的掌舵者,是个同性恋,不知道会引起怎么样的舆论风暴。事实上,通往高层的路并没有那么好走。
钟恺凡沉默了。
肖正本以为他会辩驳几句,或是执意前行,毕竟他知道林远这半年以来,统共都没见钟恺凡几次,五个手指都数的过来。
钟恺凡自从回归钟氏以后,由于之前的专业是医学,任何涉及企业决策的事情,他都要从头开始学。几乎每天凌晨才休息。
半晌,肖正叹了口气,“我还是按点来接你,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点。”
钟恺凡怔了怔,“你说。”
“不管发生什么,你只能装作不认识林远,他在那圈子本来是是非缠身。”肖正一字一顿地说道。
“好。”钟恺凡答应了。
“九点你还有一个会议,我怕路上说让你心情不好,想着林远这时候应该出门了,就冒昧提前打了电话。”
钟恺凡心里有数,肖正做事从来都面面俱到,总让人觉得心安。
钟恺凡此时已经睡意全无,按下遥控器上的按键,卧室的窗帘缓缓打开,屋内被光线充斥地满满的。隔着玻璃窗,隐约见晨雾弥漫,但天际仍透着浅橘的光芒,应该是个好天气。
“对了,上次忘了问你,林远到底是得罪了谁?”钟恺凡起身去了洗手间,打开水龙头。
肖正答:“是影视公司的一个高层,人脉广,年纪很大了。”
握住玻璃杯的指节开始发白,钟恺凡控制不住地想起林远背上的那些伤疤,腮帮子咬得紧紧的,脸色沉郁。
“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恺凡,你不能出手帮忙,至少明面上不能。”
“那人不能动?”
肖正简单明了地说:“时候未到。”
“我知道了。”钟恺凡眸光幽暗,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很快便结束了通话。
水龙头发出阵阵水流声,像一把细密的梳子,疏离着混乱的空气。
钟恺凡洗了把脸,鬓角shi漉漉的,他的情绪平复了一些,再抬起头望向镜子时,发现台面上多了一只洗面nai。
是阿远的。
洗面nai上还印着一只史努比,钟恺凡想笑又想哭,半晌,洗手间传来淡淡的回音:“幼稚。”
七点,钟恺凡已经坐回到书房,打开电脑开始批量阅读邮件,遇到不懂的地方会做上标记。他从小到大学习能力都很强,但重新接触一个陌生的领域,同样需要付出极大努力。
翻看这个季度的财务报表,钟子铭所在的分公司效益奇好,也难怪连他父亲也挑不出明面上的错误。钟恺凡记得钟子铭比自己小一岁,第一次见到他是十几岁,他那时候还没改姓,愣头愣脑来钟家时,连话都说不利索,带着浓浓的家乡口音。
钟恺凡倒不是对他有敌意,是某次看见他偷了钟灿的一本书,对这人没什么好印象。
钟灿后来还替钟子铭说好话:“一本书嘛,别跟他计较,再说咱们俩看的那些书,堆得满房间都是,不缺这一本。”
“你倒是挺宽宏大量。”钟恺凡笑了笑,但言语间带了点疏远。
钟子铭有一次悄悄问钟灿:“我怎么觉得恺凡不太喜欢我?”
“他那人就这样,生起气来,连我都不搭理,你别往心里去。”钟灿解释道。
钟子铭稍微松了口气,眉梢间带了点讨好,“那我以后能不能经常来找你打球?”
钟灿这人特别心软,见他这幅样子,忽然有些不忍心,“当然能了,你也是我哥哥啊。”
钟子铭讪讪地笑着,其实他心里清楚,同样是‘哥哥’的称呼,自己可比不上恺凡在钟灿心里的位置,人家那是亲兄弟,哪儿像他这样的亲戚?
有了钟灿在中间调和,他们几个人才一块儿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