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恺凡有点想笑,这样的语气才像他的阿远。
林远抱着枕头,一脸戒备地望着他,脚趾头动了动,“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钟恺凡站起身,朝厨房走了过去,“你很热吗?”
林远挠了挠头,低头看向自己,顿时哈欠连天,又抱着枕头埋进沙发,闷声说:“我喜欢这样穿,方便。”
钟恺凡的嘴角微微上扬,从冰箱里取出两罐雪碧,将柠檬洗净,用水果刀将其切成片状。易拉罐发出‘呲嗒’的声响,充满气泡的ye体涌入透明玻璃杯中。
钟恺凡将柠檬片扔进去,敞口杯晶莹剔透,从杯底一窜而上的气泡如同杯内海啸,柠檬片仿佛在雪碧中游泳。
“没有热水。”钟恺凡将剩下的柠檬放回冰箱,“只有饮料,想喝点什么?”
“随便。”客厅的人闷闷地说道。
林远这幅懒洋洋的姿态,令钟恺凡心里兀自一软。
钟恺凡拿着两杯雪碧走了过去,林远已经口干舌燥,一看到碳酸饮料立马来了Jing神,手已经伸了过来。
钟恺凡手腕一偏,避开他的手心,“等等。”
“你耍我?”林远瞪着他。
钟恺凡把杯子放在离很远的茶几上,“你起来。”
“干嘛?”林远探脚寻找自己的拖鞋,见钟恺凡已经往廊道方向走,只好跟了上去。
待走到一个房间门口,钟恺凡朝他抬了抬下巴,“推开看看。”
林远扫了他一眼,咕哝道:“莫名其妙。”
说着,他旋开手柄,只觉面前一片漆黑,“灯呢?”
这屋子很空,能听到明显的回音,下一秒,灯已经全亮了。
林远被眼前的一切惊到,他看到了巨幅落地镜子,左手边有个音响,架子鼓、吉他收纳得整整齐齐。这是一间标准的练习室,朝窗外望去,能看见灯火辉煌的北京城。这样高的楼层,恐怕连只蚊子都飞不上来。
钟恺凡推了他一把,声音透了点愉悦:“进去看看。”
林远怔怔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恺凡,忽然觉得时间播错了集数,把六年前的自己和六年后的恺凡放到了一起。恺凡此刻还没来得及换下衬衣,英俊的脸上带了点疲惫。
钟恺凡取下墙上那把吉他,拿在手里颠了颠,“你还会弹吗?”
林远皮笑rou不笑地说:“吃饭的家伙,你说呢。”
其实,他早不靠这玩意儿吃饭了。
钟恺凡把吉他扔到他手里,“弹一首试试。”
两个人朝客厅走。
林远调了调音弦,目光还落在那杯雪碧上,可怜巴巴地看着钟恺凡:“我渴了。”
还撒娇?!
钟恺凡故意把雪碧拿远了些,学他坐在地上,瞧了他一眼,“弹好了才能喝。”
林远闷闷不乐地看着他,钟恺凡就是这点讨厌,总喜欢要挟别人。他明知道自己喝雪碧喜欢加新鲜的柠檬进去,还刻意摆在他面前,不让他喝。
想到这些,林远就生气,故意扫了一下琴弦,故作谄媚地说:“来,您先点个曲儿。”
瞧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钟恺凡心里又痒又舒服。
“你前年不是发了张专辑么,随便来一首。”钟恺凡淡淡地说道。
林远皱眉,觉得他就是刁难自己,“那又不是我写的曲子,谱子我不记得。”但是转念一想,钟恺凡竟然知道他还发了专辑,心里忍不住又有点乐。
钟恺凡很嫌弃地说:“弹点你会的,总行了吧?”
“你自己说的啊。”林远偷瞄了他一眼,变换了C调的指法,他的手指舒缓而灵活地拨动着琴弦。
前奏一出来,空气仿佛都静止了,乐符直往人脑子里钻。
是《月亮代表我的心》。
这是他们之间的定情曲,林远就是用这首曲子把钟恺凡的心偷走了。
恺凡记得他改编了曲子的第二段,使整体节奏变得更加欢快,削弱了沉静柔美的气息。
钟恺凡怔怔地望着他,只见他短发乌黑而凌乱,脖颈白皙,微微低着头,后脖颈的骨头有些突出,整个人看上去十分单薄。
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他总觉得林远一点儿都没变?
曲子进入第二段,节奏明显加快,人琴合一,林远下意识地唱了起来,“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不移,我的爱不变,月亮代表我的心……”
林远有一把唱歌的好嗓子,他向来发声点很小,这首歌凸显不出他在中高音域的优势,但咽腔收紧时,只觉他的声音明亮、坚实、有穿透力,又带了点少年的肆意。
他弹琴唱歌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光。
一曲完毕,林远按住琴弦,贱兮兮地问:“您看还成吗?”
琴弦声戛然而止,空气中透着意犹未尽的味道。
钟恺凡幽幽地凝视着他:“为什么弹这首曲子?”
林远抿了抿下唇,有点心虚,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