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段琴身上的伤还在痛,走得有些吃力。闵霜衣几回见她如此,终于停下脚来,道:“我背你?”
段琴一怔:“你开玩笑?”
“噜苏什么,快来。”闵霜衣伸手去拉她,她却坚持不让。几番推拒,闵霜衣无法,只得由她去了。
不多时,林中隐隐现出一处小院落,为树木掩映着,十分不易发现。段琴看看这院子,道:“就是你说的临时住处了?”
闵霜衣道:“就是这里。简陋是简陋了些,却是不会被追来的。”她推开已吱呀作响的竹门,见到屋里破旧陈设,心里也不由暗骂阮天葵小气抠缩,给自己安排了这么一个猪圈也似的地。
再看段琴倒是不挑,走进屋子随便寻了条竹凳坐着,低头休息,想是带伤奔波许久,已累得不行。闵霜衣也略坐在榻上歇息了一回,歪头看着她,忽然,拾起一条竹编,啪地打在了段琴腿上。
段琴一激灵,抬头就要发火,却听闵霜衣道:“穿着裙子却叉着腿坐,好不难看。你多少也学学姑娘们的举止,镇日里像个小子似的。”
似乎是已被逼到了极限,段琴大吼一声:“与你何干!”反手敏捷地将她那竹编夺过,向她胸前一戳。竹编没准头,不偏不倚,刚好戳到双峰之间。闵霜衣喊道:“戳胸!好不要脸!”
段琴冷笑着丢掉竹编,道:“稀奇了,又不是没有见过。”
闵霜衣不理她,将那竹编踩了一脚,自顾跑到一边检视行装去。段琴便也向床上坐了,闭目养神再不说话。
行囊里夫人上次给的断续膏,已几乎用完了。闵霜衣估量了一回,按段琴的伤势,应还要再用数日的药。可这断续膏本不是时常能有的,她如今也不好再回去向夫人拿。这则不是为了做戏,而是夫人断然不会再给她去将段琴全然医好,以免养虎为患。
这该怎样办?她暗暗思索。
实则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一定要治好这魔头。明知此人心性难测,且曾被骗得几欲肝肠寸断,她却依然无法看着她在自己眼前受伤而不顾,只因对她还有情,还念想着她曾对她说过的话,念想着她曾对自己的一点点好,便为自己找借口——我只是回报她!然是与不是,天知道。
这便是贱了。
闵霜衣又不由不去想,如若真给自己套出了生路消息,夫人会如何对待段琴?她不敢往下深究。野兽便纵是野兽,一旦落入陷阱,也只能任人宰割。
她真想撬开她的嘴巴,将她心中所想,连肠子里子也翻出来。“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个甚么?”
若能得她一个肯定的回答,她便知自己应该怎样做。纵是眼前摆一个火坑,她只怕自己也敢往下跳。
太糊涂。她忽然醒悟过来,摇摇头,拍醒了自己。
她如今是在赌——红泥居,夫人,包括自己的命,都在这一赌上,她如何能为了一己私情,输掉这一局?
手上机械地动作着,收拾好了行囊,又去外面担水,洒扫了院子和屋里。转瞬半日的工夫过去,残破简陋的小院,已依稀被她收拾出了个样子来。落叶与杂物都清理干净,桌案与床也整理妥当。粗重活虽不在行,做些细致的于伺候了血夫人许多年的闵霜衣来说,还是手到擒来的事。
段琴靠在床头,一直玩着她那把尖刀,在指间转过来,又转过去。闵霜衣不睬她,做完了事情,已是落日西斜,倦鸟都归了巢。她将灯点了起来,拢了拢,正要喊段琴起来上药,却发现她已经面壁睡了。
床很宽,铺了三尺的褥席。闵霜衣见她睡得沉,便也不吵她,拿了她昨日换下来洗好的衣服,便与她缝补起来。一身短打,尽都扯坏了,且有些刀痕在上面。她细细密密地与她缝起,不多时,便看不出有破裂处。
但这衣裳上,除了有新损的,还有磨毛了边的旧口子,看样子应是许久不曾有人缝补过了。闵霜衣略略讶异,她原以为以段琴在“反鬼皆杀”中的地位,衣食住行都应有人照料,与自己在红泥居中一般,不想竟如此破落。
“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人?”她偷偷望着段琴,她此时似乎放下了许多包袱,睡得十分沉。
仔细将衣服叠好放在床头,闵霜衣也洗了手脸,漱了口,怕惊醒她,便在床的另一边躺下向外卧了。
夜色深深,外头间或有些虫yin,声音不大,杂着风打禾草,催眠曲也似响着。闵霜衣以手肘头,却心思繁复地睡不着。
忽然听见一阵若有若无的呜咽声,她翻过身去,发现竟是段琴,不由怔住了。
她还是睡得极沉,似乎在做梦。但看来并不是美梦,而是噩梦。她的眼睛还是闭着,眉头却深锁,肩膀也不由自主地微微抽搐。
闵霜衣悄悄爬起来看着她,觉得此刻的她与白天不同。白天的段琴像是一只随时会呲牙野兽,此刻睡熟了的她便如因害怕蜷缩着身子的小犬,轻轻地发出哽咽。
突然,闵霜衣发现枕头底下有着什么冰凉的东西,低头一看,竟是压着段琴的那把亮晃晃的剔骨尖刀。
这魔头,便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