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在大雪山的时候,从来都是乐六於暗处看王师毅,这一次,却是他在暗处看乐六了。
白浚是凌沙江上重要的口岸,来往商旅众多,不可能如同内陆的安德那般,被乐六当作封闭的死城──这样的地方,乐六是不屑来的。可乐六来了,顶着那张苍白异样的面孔竟闲步白浚街巷,甚至自市集走过,摆弄摆弄小摊上的什物,跟寻常人没有两样。
或许他是跟着什麽人来此……很有可能,毕竟血魔在附近现身,乐六是来帮忙的。
不像在雪山所见的一色白衣,乐六还是穿着深色的衣物,如同在安德的习惯;可是,在白浚难得晴朗的太阳下,王师毅觉得自己看见的又是另一个人,在Yin暗中惨白的肤色,如今看来,像是泛着光的,那明亮的光芒,几乎能将暗色的衣领都消抹不见。
是不是心情有所不同,才会让乐六在王师毅眼中变成了全然不同的模样。他只是忍不住一直望着漫无目的的乐六,走着走着不知走到了什麽地方;不希望这样的乐六自视野中离去,王师毅极为好奇,想探探这家夥究竟是怎样的人,来此又是为了什麽。
为朝廷抛洒热血的马菡中,永远不知有何目的的张钰晖……人生中过客种种,到了眼下,王师毅最想弄个清楚透彻的人,只有驱尸乐六。
除却亲人,还有什麽人能留下这种羁绊?也许马菡中说得对,与其行尸走rou一般地待在这虚有其表的武林正道之中,还不如同乐六走了,抛开一切,同乐六走了。
可是,走了又如何?他对乐六,从不是喜欢,也难以说出喜欢的话来。
如今他只想,在这座陌生的城池之中,静静地望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好像只有看清对面那个人,才能看清这边的自己。
就像他至今都看不清,在朔人收藏冰晶的洞xue之中,乐六甩开他的那一刻,到底在想什麽。
……要不然,过去打个招呼?王师毅想着竟然笑了起来,他是手足无措了,全不知晓如何再与乐六往来。总不能跟乐六说自己是奉武林盟主的命令,来此地查查赤目血魔查查驱尸鬼手吧?可若真是与乐六对上,王师毅觉得,自己能说得出口。
然而他此行是为了小妹的安全,不必理会张钰晖的任何嘱托。
既然乐六说血骨一脉能引他们俩找到对方,那现在,乐六怎麽没有觉察出他来?
除了那些无缘无故跑去乐六身上的伤,乐六口中说的事情,样样都像是诳他的。血骨一脉的事,凌风草的事……说不定连那白荧血代表驱尸人半生功力的事也是,不过是将他一点点拉向乐六那边的谎话。
不论如何,王师毅上当了。暂且,并不想对那些事清醒过来。
乐六在前面的脚步停了下来。王师毅赶忙躲进街边杂物间藏匿,尽力悄悄看那边的情况。乐六脸上依旧没什麽表情,可王师毅熟悉,有种警惕的气氛,从模糊的眼神中弥散出来。
有事?只要不是发现了他就好。王师毅见乐六一改先前的路线,而向另一边走去,也紧张了起来。
跟着走了不到两个街口,乐六不知隐到何处,王师毅竟跟丢了。乐六本就气息浅淡,若是走出了视线,那更是无从下手──他想了想,三两下跃上附近房檐,期待能在高处找到乐六的行踪……
可没想到,居然在高处撞上了一个诡秘的人。
那人一身红衣,自白浚城中屋顶上往来,如踏清风,飞也似的,轻盈而过。
分不清面容,可王师毅远远地就从那人身上辨出满满杀气。
还有血腥的味道。只是有可能是因为他服装的颜色吧……王师毅事後才想起,那副打扮正巧是江湖上盛传的赤目血魔的打扮,可惜王师毅从未与那样的血魔打过照面,他只知道安德茶铺中韩赫的模样,连那个将他从乐六手中“救回来”的红月,也只是模糊的轮廓,更别说将那轮廓与大家所知道的血魔放在一处讨论了。
所以与这红衣人对上,王师毅压根儿没想过血魔的事,只觉得遇了强敌,严阵以待。
“你是何人?”从雪山回来後,王师毅并未专心挑一柄如师文趁手的大刀,倒用起便携的短刀,行走江湖,也没多少人能说出河沙门王师毅的身份了;眼下红衣人身上尽是难以分辨内功路数的气劲,令人无法决定应付之法。
红衣人无话,也不愿停下离去的脚步。王师毅向来都是硬着一口气,不会轻易放弃视若无睹,更何况,这人举动间都是邪气,衣袖翻覆之中,仿佛还挂着热腾腾的人命。
千日帮?不像,张钰晖说起的千日帮,不过是插手盐务搜刮民脂民膏的山贼,害命多为谋财,而此人为的只是人命,不沾一点铜臭。
“你等等!”王师毅不顾一切就追过去,不多会儿便赶上那人脚步,挥刀就拦。
红衣人显然不想被他绊住,只伸出一掌来,便将王师毅那刀锋震得飞了出去。
这让他猛地想起一人来。赤目血魔。
王师毅还记得那次他紧握师文想要抓住机会挑战血魔的事情,也记得那一次,明明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