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正月廿一上班至今,他还没歇过假呢,逮着机会就足足实实地歇了。俩人白天在城外的庄子上跑了会儿马,又看烧的水泥粉、又叫家人寻那个给祝枝山磨眼镜片儿的匠人做凹透镜,晚上跟打扮成儒生去看戏,过得好不快活。
祝枝山、李梦阳诸人真不愧是名留青史的才子,《每日农经》才写出来多久,城外瓦肆里就有人将里面的小故事改编成新戏和说话本子了。几个泥瓦匠坐在一起听酒时,俨然已十分熟练地把诸葛亮当成鲁班祖师之外的第二位祖师了。
谢瑛耳朵尖,听得清清楚楚的,轻笑几声,低声学给崔燮听:“这些人看书不仔细。那本《诸葛亮一夜筑灰城》上分明写了,筑灰屋的法子是前元王祯写的,他们不拜王祯,也该拜你这个挑出他的法子叫人集成画册的主编,这却是拜错人了。”
崔燮拿茶盏略掩着脸,侧过身答道:“过不多久就该拜我了。不光拜我,还得拜你——咱们俩可是造出水泥了,鲁班大师是开山祖师爷,咱们怎么也算个中兴之祖了。”
不是“算个中兴之祖”,而是“算对儿中兴之祖”。将来那些泥瓦匠供祖师牌位时,就该把他们两人的牌位供在一起。
谢瑛心里想到这点,心里一阵阵止不住地欢喜——若真如此,他们俩死后有灵,也可以常在一起,不怕葬得太远,往后只能分隔两处了。
他眼中光华灿灿,含笑答道:“那咱们以后可也得多往窑那边跑跑,盯着他们烧造出好的水泥。”
工部虽然已经在试制水泥粉了,不过水泥是崔燮从现代掏出来的知识,用他们自家的窑制着更方便,想起什么料还能往里添。如今正烧着的,就是一种添了铁匠家中炼铁炼出的废渣的新水泥粉,效果还不清楚。
往常谢瑛嫌这些水泥粉烧出来都差不多,凝结不凝结的也没什么看头,十天二十天才来看一趟,如今有了这个赚名声的想头,倒是决定要常来看看了。
何况来这里不只能看水泥,还能看烧水泥的祖师呢?
他们俩在城外快活了半天一宿,转天崔燮还想再两天假期,程学士就早早派人到家里寻他,逼着他赶紧回翰林院上值。
昨天他去城外玩了,自不知道天子已将边报传示满朝,显扬他和谢瑛的功绩,亲口赞他有功,说他是胸怀社稷国家的务实大臣,合当作东宫讲官。天子都说到这地步了,言官们还弹劾什么,他还在家里避什么?赶紧回来写讲章,准备给太子讲稼穑之道吧!
程学士体谅他如今还兼着讲官衔,光讲章就得备两份,索性叫他把编会典的工作交给今科新晋的庶吉士们,自己专心教学。崔燮深深感激他的体谅,把自己正写的“上尊号”、“耕耤”、“视学”、“经筵”……等项分给新科庶吉士唐寅、孙绪等人。
给天子准备的讲章是讲《孟子》的,他早就已学熟了,讲起来并不费力,唯给太子讲的是从未有过的新课,他甚至还没想好该从哪方面入手。
是讲经,还是讲史?
侍候太子读书的讲官们中就有两位分讲经书义和五经义的,之后要讲《皇明祖训》《贞观政要》或《通鉴纲要》,他这平空加进来的稼穑课,讲哪样都和同事冲突啊……
他琢磨了一阵子,索性就从自己修会典时正修着的那条“耕耤”入手,以太祖践位初即行耕耤礼、西苑耕敛之礼的范例,引导太子重视大明立国的根本——农耕。
他的讲章大多是平实的白话,写得极通俗易懂,即使是九岁的小太子也能听懂。程学士审了稿子,微微点头,笑着说:“咱们侍太子读书就与侍天子读书不同,太子虽然天姿极聪明,却因年纪尚幼,学东西时需要讲得细致耐心些,叫他听进心里。你上回在御前讲格物是怎么讲的?陛下极力赞你,说太子听了你的课回去,便要选会读书、心思简内的内侍陪侍着他读书算术,比从前更刻苦用功了。”
太子果然长进极大。
崔燮跟着同事们进殿直讲时,就看见他身边带了两个年少清秀的太监,那位曾经混到太子身边的刘公公已退了一射之地,落到了第二档位置上。
这位“立皇帝”怕是立不起来了,这些有知识的小太监也不会让他再上位的。
崔燮只看了他一眼,便将目光收回来,站在讲案前,并不看桌上的讲章,神色自若地讲起了耕耤礼,讲起了农业的重要性。
他当初编宪宗实录、写农科论文时记下了许多年的粮食收成和人口户籍,讲课时穿插着列数据,让太子直观地知道大明有多少户百姓、多少丁口,并时不时提问,让他计算百姓的平均赋税和劳动强度。
太子大着胆子让身边的内侍代算,崔燮也不说他,只要得出的答案对就点头称是。小太子于是胆子越来越大,每次都直接叫内侍算,得出之后再亲口告诉崔燮,然后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感叹:“想不到外头百姓如此艰辛,孤以后定要爱惜粮食,不浪费民力。”
崔燮含笑夸了他两句,又留作业叫他课后叫人量出农夫们耕的一亩地有多大,亲自绕着走上一圈,再叫人装上两石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