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不由自主地望向了在座最具权威的韩卓,但韩卓的神色沉着而平静,低着头,浅浅抿了一口茶。
谁都知道,上一个因霍仇而死的人正是韩家的门客,他的这一举动,就仿佛一种无言的承认一般,叫原来还愤愤欲言的人也都沉寂了下去。
满堂的人,方才还齐聚赏琴,互相称道,现在便都如哑了一般,没有一点声音。
顾烈原看着他们,还未动手,少年人的心便被刻上一道伤痕,他只有拔出刀来,挺身站在父亲的面前。
“烈原……”
“爹,你别怕,我决不会让他伤害你。”少年的神色坚决。
他当然清楚自己的斤两,清楚自己的武功在霍仇面前什么也不是,但他已经决定,只要自己还活着,就决不退后一步。
“慢着。”
一声清脆的声音缓和了剑拔弩张的气氛,所有人都朝声音的来源看去,乐菱便在这种注目之中走了出来。“乐菱姑娘……”徐期六颤着声唤她,被她抛诸身后,与此同时,莲心也站了起来,无论她要做什么,她总是在她身边的。
乐菱便在这唯一的支持中昂首阔步,走向那个忘了呼吸的少年。
“你不能杀他。”乐菱在顾家父子面前站定,在霍仇面前站定,不是为了顾伯知,而是为了顾烈原,因为在场的人谁也不能比她更了解霍仇的坚决,所以,她不能眼睁睁看着顾烈原失去父亲。
霍仇低低一笑,说不清是否嘲讽,“理由呢?”
“因为我不想让你杀他。”她不去向他求什么证据,也不去向他说什么情理,那些在霍仇眼里,根本就是废话,她不想,就是她站出来的,最大的理由。
霍仇一时没有说话,或许他正在想,这个小姑娘真是胆大包天,或是他正在想,要不要将她一同除去,但,乐菱不怕,她感觉到顾烈原在身后微微地上前了一步,虽然没有说话,却用一双炽热的眼睛盯住了她,说着无声的感激的话。
她当然未曾奢望霍仇就此退却,果然,只不过是一个刹那,她带给霍仇的新鲜便过去了,“让开。”那低沉的嗓音用毫无情感的语调说着简短的两个字。
乐菱不让,她当然不会让,如果她要让,为什么要出来?相反的,她笑了笑,更高得昂起了头颅。
莲心姐姐就在旁边,她相信只要那把刀胆敢朝向她一寸,持刀之人都会付出十倍的代价。
在莲心身后,韩卓也站了起来,仿佛是一个信号似的,随着他一动,更多的人闻风而动,一时间大家都站了起来,紧紧地盯着霍仇,但是就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了什么。
如果是一般人,在这种不利于己的情况下,势必是会好好考虑考虑的,但霍仇不是一般人,除了他要杀的人,周围有多少人,是什么人,都不在他的心上。
他本已经要动手了,他几乎就要动手了。
但就在这时,事情的焦点顾伯知,却忽然喷出一口鲜血来。顾烈原还来不及搀扶自己的父亲,他便已倒下了。
“爹!”顾烈原惊慌地去擦父亲喷出的鲜血,但是,太多了,太快了,他甚至来不及问一问父亲发生了什么,便意识到自己必然要失去他了。
莲心疾步上前,用帕子包着手,从他的侧颈拔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来,“他中了毒。”
她的话引得众人惊惶四顾,她急问:“顾先生,你可知是谁?”那垂死的顾伯知抬起一只手来,似乎想要指认什么,然而,他还来不及将手抬到一个高度,便已经颓然落下。
在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过后,斗笠下的人低低一笑,“多谢韩公子。”
“我?”韩卓的脸上有刹那错愕,旋即沉了下来,喝道:“霍仇,你不要含血喷人。”自然是有许多人帮腔于他的,但那少年人抬起的眼里,已经有了仇恨的神色。
报了仇的霍仇飘然而去,新的仇恨,生根发芽。
“烈原。”乐菱不忍唤道。
“顾公子,决不是我。”韩卓道。
然而那少年没有理一个人,他似乎已经不能听见了,没有说一句话,他似乎已经不能说话了,没有一个人不被他脸上悲戚的神色感动,也没有一个人,胆敢在这个时候冒犯他。
他抱着父亲的尸体,跌跌撞撞而起,好几次,都差点摔倒。
有人想去扶他,但刚一迈出,便被他脸上那股难以言喻的神色吓得退了回来。
大家都知道,从这一刻起,这个少年人,便真的进入江湖了。
“烈原。”只有乐菱追了出去,从星河观,一直追到了山下的水潭,一路看着他行行停停,却死也不肯放手。
那少年在他们初遇的水潭边回首,昨日明朗的神色,一点也瞧不见了。
“你叫乐菱是吗?”他说,一直未曾留的泪忽然间便落下,“谢谢你。”
那一行泪过后,他回过头去,这一次,乐菱没有去追,她怕再回过头的,便是另一个人了。
☆、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