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啧啧声,乐菱浑身起鸡皮疙瘩,更往偏僻处挪了挪,盼着她千万不要发现自己。
“多谢各位赏脸光临,我也不会叫各位失望,今儿这位乐师,乃是我好不容易请来的贵客,多的不说,只提醒各位,待会儿听曲的时候,可得竖起耳朵,错过了,别说我没提醒。”
“不知玉老板说的究竟是谁,真是叫人心痒难耐啊。”
“我听说江南善才杨五亭近日将会路过南安城,会不会是他?”
风柔柔的,乐菱探了探脑袋,见台上已经挂起了层层薄纱的帷幔,众人的猜测一时是得不到验证了。
场内静了下来,一道绰约的影子方才姗姗来迟,那人坐下,那人抱琴,阳光刹那间转过飞檐。
一颗心悬在嗓子眼,望眼欲穿地想要知道那人是不是她的莲心姐姐,正是万众屏息只待曲声之时,忽一声“慢来”硬生生响起。
是谁这般可恶?众人一同看去,见一布衣麻鞋的老人,怀抱着一把品相不俗的紫檀琵琶,踏着议论声而来。
“此人是谁?”
“这便是江南善才杨五亭。”
有人道。乐菱看他的眼神便多了几分警惕。杨五亭目不斜视,向台上道:“自半年前江南一遇,老夫追寻仙子,不敢稍歇,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此觅得,想请仙子赐教。”
还真是冲着莲心来的,乐菱蹙眉。
玉老板摇着团扇走了过来,“老丈,台上那位可是我好不容易邀来的贵客,你就是想要求她赐教,是不是改日为好?”
“老夫听得仙子一曲,日思夜想,已经等了半年,再也等不下去。”老人激动道:“盼仙子怜悯,圆吾所愿!”
帷幔后女子声音不疾不徐响起:“既然杨善才寻到了这里,不切磋一二,倒显得失礼了。”
“是姐姐。”听出莲心声音来,乐菱一喜,旋即一忧,这杨五亭应有几分本事,莫叫他扰了姐姐。
既然莲心都已这么说了,玉老板也不再坚持,命人送上一张圆杌,台上台下,呈掎角之势。
哪儿有人看不出来,这杨五亭并非为着“赐教”而来,甚至连“切磋”也客气了,显然是大有比较争胜之意的,他早已声名远播,更显得那另一人身份神秘起来,众人安静下来,以免打扰了他,然这实也是没有必要的,因为仿佛在杨五亭眼中,这场中只有一人一琵琶而已。
他的手在弦上轻轻抚过,饱含无限深情。
一声弦响,满场肃静,他不愧为善才之名,短短几下,已勾得人心。
清灵之声,泠泠如雨,淡淡的愁绪,恍如断桥抚波之少女,潺潺的溪在她微粉的指尖穿过;溪汇入江,滚滚来去,高楼望归之妇,遥遥见白衣,白衣犹远远……
曲至此处,引人唏嘘。
而杨五亭,却突然停了下来,昂首望天,发出一声无声的叹息。
乐声,未止。
“五亭竟歇……”有人喃喃自语,“那,那人是何时开始弹奏的?”
只有乐菱知道莲心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从她弹奏的第一下,她便听见了她。在乐声中,仿佛可以看见白纱之后,莲心怀抱琵琶,
琴弦在她指下轻颤,暮暮之风,恍若漂泊林海,风声雨歇,又似日暮西山,鬓染霜色,独坐窗前,犹记昔年,白衣郎少,美人薄媚……
虽不知何为情思愁绪,也不觉有些怅然了。
“王公子。青春更才美。风流慕连理。耶溪一日,悠悠回首凝思。云鬟烟鬓,玉佩霞裾,依约露妍姿。送目惊喜。俄迂玉趾。同仙骑。洞府归去,帘栊窈窕戏鱼水。正一点犀通,遽别恨何已。媚魄千载,教人属意。况当时。金殿里。”不知是何人低yin,词中意境,倒是极相衬的。
词尽之时,曲亦终了。
长久寂静。
小楼上响起一声叫好,众人方才如梦初醒,掌声雷动。
乐菱抬头望去,见第一个叫好的韩甯热烈地鼓着掌,边把自己的玉佩往下掷,玉老板一手接了,似乎是玉佩颇为贵重,她笑了笑,满意地收了起来,韩甯身边的棉花肚扈大宰更是激动地面色chao红,双掌拍击之猛,只恨不能与锣鼓相比,一派热闹之中,唯有韩卓镇定不改。
在众誉声中,杨五亭抱琴而起,未有一言,离场而去,众人皆知,经此一役,一代善才,怕是会销声匿迹很长时间了。
微风轻拂,那薄纱之后,仿佛从未有人落座。
☆、小贼
表演圆满结束,向玉老板询问乐师身份的人踩破了门槛,皆被她挡了回去,系玉坊的下人们开始送客,乐菱仍痴痴站着,就连她,也不知道莲心的曲艺已到了这般境界。
“曲子,好听吗?”
“好听。”
不假思索地答了,才惊觉韩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身后,正笑眯眯地看着她,乐菱吓得几乎没叫起来,忙捂住了嘴巴免得别人注意,韩甯的眼神在她身上兜转了几圈,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将她一把拉到了无人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