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常常半夜失眠,觉也睡不安稳。
徐小丽突然觉得憋屈,无缘由涌起的心酸顷刻间充斥了她身体里每一寸地方,让她觉得疲乏,全身心的疲乏。
“我管不了你们姐妹俩了。”她扔下这句话转身走进了卧室。这要是在平时,她的战斗力能赶上一个坦克连队,嘴里可以突突往外冒着炮火攻打敌军三天三夜不停歇,非得唠叨说教到梁心芽和梁心蕊或抱头求饶或决定慷慨赴死为止,可今天,她不想多说任何。
梁心芽和梁心蕊小姐妹心里也委屈,梁心芽本窝着火想质问梁心蕊怎么偏偏要在风火浪尖上往枪口上撞,看着她盯着电视机愤恨不满、委屈巴巴的样子硬是把快要说出口的话峰回路转转成一句:“你有没有不会做的题,我教你。”
梁心蕊听完诧异地上下打量她,圆溜溜的眼珠在她身上滚来滚去,就差把我不信说出口了。
梁心芽一巴掌按在小妹的肩膀上,皮笑rou不笑地给自己树威信,“我虽然是倒数,但我好歹是永中的学生,还是自己一分一分考进去的。你将来呢,能进永中吗?”
“不能。”梁心蕊答得理直气壮,斩钉截铁。
梁心蕊比梁心芽小三岁,今年刚上初一,从现在情势看,徐小丽认定自己的小女儿还不如大女儿,又养了一个每天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的祖宗,甚至更甚。
“出息。”梁心芽悻悻瞪了她一眼,坐在沙发上,研究起自家没出息妹妹的作业来。
这一晚,没睡好觉的不止有徐小丽一个。
周玉在床上翻来覆去,入不了梦乡,她睡的是一张双人床,可她身旁空荡荡的,只有寂静幽深的空气。她的丈夫此刻也在这个家里,但已经很久不和她一起睡了。
三小时前,张哲天甩给她和张重一句周六下午两点开家长会的话便去洗澡了,留下她和张重面面相觑。
短暂的沉默过后,她说:“我去吧。”
张重没说什么,没有立马答应也没有反对,他默默点了一根烟,见周玉蹙眉,坐得离她远了些。
过了一会儿,他从钱包里拿出几张购物卡,放到茶几上。
“你去开会的时候顺便把这个送给老师吧,班主任给一张面额大的,其他老师分一些面额小的,剩下的你留着用。”
周玉冷冷地扫了一眼,内心似乎在做着激烈的斗争,一方面她一直看不惯送礼和走后门的行为,另一方面却无形中见识了太多这些行为的作用并且自己也曾受惠,她儿子现在在优生林立的永中里当纨绔富二代靠的就是类似的手段。
人们往往受益于自己鄙夷不屑的行径。
张重的烟抽到一半,缭绕的烟雾阻隔了他的视线,周玉的脸藏在那团烟雾背后晦暗不明,他听见她缓缓说道:“那还是你去吧,我不擅长做这些。”
关于谁去开家长会,两人没什么可争的,毕竟张哲天不是什么让人长脸的孩子,只是两人在为人父、为人母方面都觉得自己失职,在很多事情的处理上便常常有心照不宣的默契,想要多做些什么,想要弥补些什么。
张重手里的一根烟燃尽,被他轻轻掐灭在烟灰缸里,他抬眼看向周玉,眼里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明火,漫不经心道:“书房的窗户可能坏了,怎么也关不严实,总开着条口子,天气越来越冷,我可能要换个地方睡觉了。”
周玉脸上飞快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刻意淡忘的记忆锋利而直接地嘶吼着杀回来,心里短暂沧桑起伏的风起云涌被自己不动声色地压了下去,她脸上浮起一个不太分明的笑容,半真半假地带着关心的口气说:“晚上我给你抱一床被子过去,明天打电话给物业找人修吧。”
张重似乎早料定了她是这个反应,不恼火也不失望,礼貌客气地随即接道:“麻烦了。”成年人之间的沟通和交流,少有直来直去的,大家都拐着弯地打太极,他有意,她无心,那他不再勉强,立马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在他出轨被发现后最初的日子里,他几乎是用尽手段给周玉认错,求周玉原谅,向周玉保证,卑微到可以用里外不是人来形容,可周玉的心像千年不化的雪山,丝毫不为所动,她也没吵着闹着要离婚,但一天到晚冷暴力,最后的结果是分房睡。平日里她对他爱搭不理的,两人能进行日常对话他便谢天谢地了。他已经很久没给过周玉这么直白明显的暗示了,今天一冲动脱口说了出来,结果和预期想的一样糟糕,他不再纠缠自讨没趣。他的笑意漫上眼角,回答渗着绅士风度的疏远,岁月温和待他,弯起的眼角并没有勾画出多少皱纹。
洗完澡出来的张哲天不知道父母刚刚经历了一场无硝烟的交锋,也不关心究竟谁去给自己开家长会,从客厅里拿起充满电的诺基亚径直回了房间。
他今天还没有和某个人说晚安,打卡任务一天一次,不能断。
周玉回到房间,给张重找了一张厚重的被子送到书房,然后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漆黑的房间里。
她听出了张重话里有话,她知道他刚刚在尝试着向自己发送和好的讯号,但她没来得及细细思索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