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把他们的注意一下都吸引了过来。我暗暗一叠声叫苦,心说我和他现在是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过。刚刚好不容易能在他们面前降低存在感,谌大爷却还偏偏要引火烧身,这举动跟找死有什么区别?他这是被小阮这个二五仔给气糊涂了不成?
小薰讥诮地笑道:“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
谌笙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淡淡笑道:“风水轮流转,运气不会总是站在你那一边。”
陆仟闻言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小薰还想开口嘲讽两句,却霎时身体一僵,变了脸色。我还没发觉出有什么异常,一只细白的胳膊突然从小薰身后伸出,一把夺走了她手里的笔记。这时小萱探出头,朝我们吐了吐舌头,只见她另一只手里正执着一柄锋利的小刀,紧紧地抵在小薰腰间。
小薰看笔记被夺走也不慌乱,反而扯出一抹近乎残忍的微笑:“那本笔记被我的琉璃爬过,留下了蝶王毒,除了我以外的人碰之必死。”
小萱“哎呀”一声,立刻把笔记抛了出去,转而又叹口气道:“唉,可惜你棋差一着。忘了告诉你,我们殷家人虽不至于百毒不侵,但对生物毒素还是有些抗体的。”她嘻嘻一笑,“幸好你提醒了我,不然我可就中招啦。”
小薰脸色一下红白交替,半天憋不出一句话。陆仟趁机想上前拿回人皮笔记,却被谌笙挺身拦住去路,此时谌昙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来,手里拿着一支火折子站在笔记旁边,正笑yinyin地看着我们。
陆仟和小薰立刻明白了他想做什么,阻止的话还没来得说出口,只见谌昙手一松,火折子掉在笔记上,炙亮的火苗一下点燃了那本人皮笔记,发出滋滋的声响。
我被这个大反转惊得说不出来话来,小薰情急之下想要挣脱小萱,谁知小萱抓住她反手一拧,手里的匕首明晃晃地就要朝她的喉间刺去。小薰用手格挡开,脚下生风,想要攻其下盘,小萱也不遑多让,躲闪开后步步紧逼。一时间你来我往,两人都拿出了要致对方于死地的势头,我看得目瞪口呆,心说这女人打架也太狠了,下手一招比一招黑,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
而另一边的陆仟看着人皮笔记被吞噬在火焰里,脸色变得无比惨白,豆大的汗珠从他脸上滑落,五官痛苦得都纠结在了一起,好似那熊熊烈火是烧在他身上一般。他脸上的皮肤开始像蜡一样融化剥落,露出他那张黑枯的鬼脸。他的两颗眼珠子暴突出来,咕噜噜地滚落在地,只剩下两个流着黑血的空洞眼眶无神地注视着那团越烧越猛的火焰。他的双脚如同烂泥般无法矗立,跪倒在地,我们看着他的身体渐渐萎缩,最后变成了一副干枯的血红骨架立在原地,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为灰烬。
随着陆仟不再动弹,那本笔记上的火焰也渐渐弱了下去,但仍然散发着明亮的光芒,中间的焰心蓝得耀眼,在幽冥里宛如一盏不灭的鬼火。房间里充斥着一股油脂燃烧的味道,烧焦的笔记被风一吹,卷起一团纸灰,纷纷扬扬地消散在黑暗深处。
我没想到陆仟居然死得如此轻巧,惊得还未回过神来,突然听见小薰那边痛呼一声,只见她捂着右眼跄踉着跌倒在地,指缝里汩汩流出两道鲜血,把她的手背都给染红了。
她微微抬起脸,在如墨般的发丝遮挡下眼神哀怨得如同女鬼。
我正被她盯得发怵,这时四面八方忽然传来一阵锁链碰撞的响声,仿佛与周围的空气糅合在一起,完全无法辨别从何而来。谌笙上前两步,飞快地从小阮尸体的衣领里扯出一个东西,在黑暗中折出一缕若有似无的金光。
虽然谌笙马上把它塞进了口袋,但我仍然能辨认出那是阮家人的吊坠。奇怪,谌笙要那玩意儿干嘛?
谌笙见我还待在原地,快步走回来一把拉住我:“我们得走了,陆仟一死,那些疗养院的冤魂也即将重获自由。而且怕是过不了多久,鬼差就会进来收魂,到时要是碰上他们可就麻烦了。”
此时锁链声越来越响,几乎是在我们耳边炸开,震得我们都听不见彼此说话。我只好指指不远处跪倒在地的小薰,朝他大声嚷道:“她怎么办?”
谌笙看了她一眼,摇摇头说了几句话,我凑近去听,却一个字也没听着。我们手脚并用,连比带划也没搞懂对方的意思。而金属碰撞的巨响又仿佛铜钟般密集而又凌乱地敲打着我的大脑,我心里无比烦躁,谌笙见此不再说话反而开始推着我往前走。这时我看见房间门口谌昙正在朝我们招手,便也不再多问,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临走前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小薰仍然保持着那个姿势跌坐在原地,背影看起来颇有几分凄凉。而陆仟的尸骨在刺耳响声下居然开始蔓延出一道道裂纹,簌簌地往下掉灰,不多时就猛地碎裂开来,扬起一团血色的尘雾。
从科学角度来说,这显然是因为此时的巨响与陆仟的残骸发生了共振,导致后者粉碎成灰,这跟特定的声音可以震碎杯子是一样的道理。但从迷信角度来说,这也算是冤魂对陆仟的一种报复吧。
我们冲出房间,发现外面的情况并没有好多少。我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