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拿出那颗药丸在手上把玩。药丸的清香沾染上手掌,整只手都是那丸子的味道。
炽锦恰好跑来寻他,“你手里的是什么?”
尔冬来不及收手,炽锦已经看到了。
药丸的味道浓烈,尔冬的手掌又全是这味。稍一低头,炽锦便闻到一股怪异的清香。他慢慢皱起眉头,“这味道是……转生丹?”
“转生丹?”尔冬疑惑地重复说。
“价值千金的良药,据说有起死回生、rou白骨的功效,修士服用也可增长修为。”
尔冬抬起头,看着炽锦。
炽锦说,“虽然贵,本少爷又不是买不起,只是这药有价无市,丹药师穷尽一生怕是也炼不出几颗合格的转生丹。灵修好些,但也难。”
“我娘以前千辛万苦寻来几颗让我服下,好在后来我有了这物,就不用吃药了,”炽锦掏出脖子上的挂坠,坠子是颗成色非凡的光珠,里头仿佛有一泓鲜红的血。
光珠虽美,但在炽锦一身珍贵饰品的映衬之下,它显得平凡无奇。
尔冬无心观赏他的挂坠,仍然陷在炽锦方才说的话里。
“不过,你这也不一定是转生丹,莲心丹气味和转生丹相似,常有人用莲心丹招摇撞骗,”炽锦说完一番话,才发现尔冬心不在焉。
他定睛细看,发觉尔冬脸色难看,眼睛透着一股病态。
“你怎么了?”炽锦凑近说。尔冬连忙撇开头,不愿与炽锦直视。他畏惧自己的模样,不想让人打探。
尔冬找了个理由,说自己身体不适,便跑回小屋。
炽锦见他魂不守舍,想追上去看,但尔冬已经跑没影了,他觉得这些天里尔冬都很奇怪,总是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
为什么不能像他那样无忧无虑、潇洒肆意呢?
炽锦生来高高在上,父王母妃为他拦住一切烦恼忧愁,只用开开心心地当个世子。
按禽族的算法,他这只百来岁的凤凰,只相当于六七岁的稚童,尚是天真烂漫的年纪。炽锦自然不能理解尔冬的所思所想。
尔冬回到屋里,望着早晨枕寒山留下来的枣泥糕发呆。
他取了块糕点,塞进嘴里咀嚼,香味浓郁的枣泥糕在嘴中却味如鸡肋。
尔冬尝不出枣泥糕的甜味,但还是一口口吃完了,连渣滓都倒着吃了。
唯独师父留下的药,尔冬一直握在手心,等糕点吃完,他推开窗子,将丸子丢进池塘里。
小小的药丸落入水中,霎时间消失不见,锦鲤闻到味道,一拥而上,华美的鱼鳍扇动,溅起点点水花。
尔冬看着池里欢乐的游鱼,不由摸了摸颈上的鳞片。
一片、两片、三片……就在今日下午,他又在脖子上发现了一块新长出来的印记。
他以前必定了是做了许多错事,才会被人施了咒术。
如果死亡是一种惩戒,他定会坦然接受。
尔冬不愿想、不敢想的真正理由是,他不想成了嗜血的魔,最后死在师父手里。
比起被师父杀死,死于咒术真是一种轻松快乐的法子。
作者有话说:
16
第二日,尔冬又用同样的借口蒙骗师父。
他谎称自己稍后就会服药,待枕寒山一走,便直接将药丸丢进池子里。
连续两日没有用药,尔冬变得疲倦嗜睡。一觉便是下午,午睡漫长而昏沉,尔冬觉得自己成了个耄耋老人,浑身散发着行将就木的腐朽之气。
他心里知晓,这是咒术带来的后果,停了师父给的药后,他像本就死了根的树,在狂风中摇摇欲坠。
不知怎么,尔冬半梦半醒之际,恍惚间觉得自己回到了来时的小院,简陋却干净的竹屋,前后院子里种着草药和竹子,一条蜿蜒的小溪穿过院子。
他靠着瘦弱的桃树,眺望屋里的男人。
男人一袭青衣,背影高挑而疏离。
但尔冬知道,他在那里。
这种感觉令尔冬莫名地感到安心。
醒来后,尔冬忽然想到自己枕边的木雕。那是他用桃木雕的,是只兔子。尔冬技艺不Jing,木雕勉强看出兔子雏形,可细看面部的雕琢,又很可笑。
尔冬曾兴冲冲拿给师父看,师父看过后,虽然表情未变,但是尔冬能感觉出他的目光变得柔和。
正因如此,他把兔子木雕珍藏了起来,藏在枕头边,每天睡前都能看一眼。
尔冬原本想着再雕个更Jing细的兔子送给师父,可他怕是再没有机会能碰木雕了。
这几日来,尔冬避着师父,除了早晨师父过来送药,再无交谈。今日,他却主动找到了枕寒山。
枕寒山正和素女在书房,书房里堆着小山似的古书,到处弥漫着纸和墨的陈旧气味。
两人歇息的间隙,尔冬凑在师父身旁,问:“师父,我们何时回去?”
“还需些日子,”枕寒山漫不经心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