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期待着他真的有一天把你带来,没想到是以这样的形式」
「」
「曾经我也是人类,我的屍体被埋在这棵银杏树下很深很深的地方已经很久很久了。」
「你不是这棵树的树Jing吗?」
幽灵轻触银杏树干,淡淡摇头,「一开我只是愤恨不甘,拒绝离开世间。到现在已经不太在意了如果那个人真的能来接我,我必定不再恨他。」
有着杏色长发的幽灵幽幽轻叹,「干嘛说我的事呢?现在应该说说你们的事。」幽灵纤长的手指滑过卫然的脸颊,触感带点冰凉,「秋天的Yin阳交接之际,你在这棵树下捕捉到多少次这个人注视着你的目光呢?」
专注、认真、蕴含难懂的深意十年前无数个秋天的傍晚,牧易箽在金黄银杏树下等待的身影闯进卫然的脑海。
不断追逐对方的背影,却害怕四目相对,害怕对方看穿自己深藏在内心深处肮脏的想法和慾望。
恐惧被发现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样,不敢对自己的真心坦诚。
懦弱、怕事、胆小兼一无是处,可还是努力表现受欢迎的一面来隐藏自我,为了自己安逸的环境,连内心的渴望都可以出卖。不纯、不真、虚伪最可耻的是明知以上种种行为如此低劣,却仍然觉得这样继续下去也无所谓。
那个时候的我们,到底错过了多少不该错过的事情?
易箽是否也一样,错过了许多?
如果说不快乐是因为不单纯,那卫然觉得自己的单纯未免太少。
看见易箽正呆呆的出神,不知道是不是也在回想从前做过的傻事。
「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但是你呢?」虽然幽灵觉得卫然对易箽也有深厚的感情,但是卫然自己对於这件事,到底有多少认知?
「你的眼里写满了懵懂,何不趁有时间找一找答案?」摸摸卫然的头,幽灵微笑道,「啊,他要走了。有空记得多来找我聊天啊!你知道像我这样一个呆在这里,有时真的觉得好寂寞」
卫然朝幽灵大姐点了点头,追上易箽的脚步。
现在跟易箽相处的时间,比卫然活着时与易箽相识的那十年还要多,现在才想珍惜也不知道还来不来的及?
离开银杏树,看看手表,时间也差不多了,於是易箽来到跟梓扬约好的小吃店,小巷口里有一间味道不错并且很够分量的虾仁盖饭,是他们学生时期很常光顾的店。
易箽心中苦苦思量,却还是不知道该怎麽跟梓扬说出心中不愿意说出口的话。
像是只要对梓扬说了出口,说卫然死了,他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自从接到卫然的死讯到现在已经三个月零九天,这麽长的时间,易箽从来没有梦见过卫然。
卫然。
卫然
你怎麽能那麽狠心,就这样一声不响地走了,在相约的路上永远的失约,留下他一个。
是卫然生性凉薄,还是易箽对卫然的感情不够深,不足以将卫然的眉眼刻印在梦中不让他离去?就算只有梦,也足以暂时麻痹刺骨的相思,可悲的是偏偏连梦也没有。
刚开始的一个月,思念磨人。每个夜晚都无法入睡,路上见到相似的身影会疯狂的追逐,得到的只是一次次的失望。
之後的第二个月,易箽以为自己已经随着卫然一起死去。直到闻到那熟悉的菸味,那股卫然身上总能闻到那淡淡的味道,说不上香,却异常熟悉,那能够让易箽安心的味道。
带着菸味的是卫然的吻指尖、衣服、头发,让易箽产生一种错觉,拥抱卫然时就像连皮肤也染上了那种菸味,那是卫然说什麽也不愿戒掉的味道。
因为菸味活过来的那晚,他狠狠地哭了整个通宵。
活过来才开始感觉到心口活生生被掏空,死去活来的痛。可惜就算那麽痛,易箽还是活了下来,带着生不如死的伤口,每分每秒每时每刻被思念啃噬。
回过神来才想起,自己不能让卫然就这样被放在一堆不知名的屍骨中被供奉,自己必须把卫然接回家。
日本警察在东京湾发现卫然的屍体,因为死因是枪杀而被扣留调查了一段时间才联络卫然的母亲。显然卫然的母亲并不愿意去领取儿子的屍首,易箽还能要求什麽呢?卫然被母亲抛弃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卫然的死讯几经辗转,最後才传到易箽的耳里。
以前曾经听说过,有的人天生会有种感应,重要的人发生了什麽生死攸关的大事,可能会感觉到内心不安。可卫然死的那天,易箽什麽也没有感觉到。
相隔了半年没见,卫然过世那一天其实易董约了他要在公园见面。
当初原本只是想和卫然分开冷静一下,并不是真心想要和卫然分手。他真的只是希望趁着分开一小段时间,希望卫然能下定决心,认清就算生活中有数不清的磨难,也愿意牵着他的手走过余生。
半年之後约定好的那一天,他在约定好的公园等着他的卫然。人性的卫然虽然总是迟到,有些时候还会失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