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弃犬。
“天命有一线生机。”于尔征伸手向他,“把她交给我。”
“你能救她?”
于尔征点头。
他抱着她沙哑地问:“你能让她回来,需要我付出什么?”
书生看了他一会,忽而将那期限拉长,问他:“一线天机,需要你等十三年,你愿意等吗?十三年,几乎付出你的半生去等,你尽可以去寻真心待你的他人,领略山河以忘故人。十三年,你能吗?”
“我能。”
“三十年呢?”
“我等。”
“纵然你能守,她未必能。也许等她再醒来,前尘忘却,将你全部遗忘。”
他闭上眼吻了她的发际:“没关系,我等。”
“将军。”于尔征沉默了一会低声说,“你今后只能长守边关,不能离开因果之地半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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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站里的人惶惶,忽而厢房的门打开,一身戎装的郁王楚思远踏了出来。花猫跳上他的肩膀,低头冲他臂弯里的白衣人啼叫。公主裹着斗篷蜷缩在他怀里,透白的脸上泛着毒发的细密黑丝,血痕从眼角一直延伸到苍白的脖颈里。
罗沁的眼泪奔溃而下,郁王充耳不闻,抱着公主不归来到康王面前:“按照先前盟约,我带她离开国都前往西北。来日楚家宗庙上,不要刻我们的名字。”
思鸿眼泪稀里哗啦:“四弟,你说什么傻话啊……”
郁王转身离开,罗沁拽住了她的衣角:“王爷!至少让小姐留下来……”
“不归说了,来日不踏进国都三百里之内。”他嗓音极哑,“不归说了,来日不管生死,都跟我走。”
他抱着她踏出驿站,送她上马背后自己翻身上去。身后无数守城军佩起刀剑,李保扛起袁媛上马,一手环着人一手握紧马缰。
郁王高大的身躯将公主的身形遮掩得严实。这个人带着他名义上的长姐策马出国都,身后无数士兵追随。
他走得太快,半步没有回头,身后故人呼喊追不上,只能看着绝尘而去的身影。
长风尘沙应初雪,孤光照去寒四野。一坛烈酒浇火,短支离,长慷慨。
传奇到此,终荣帝楚思鸿在位一生,郁王楚思远到死也未离开西北半步。
公主言不归的史录,遂停在了动荡与繁盛的宗帝二十一年。
后世说书人编排,结局总说:“一双人的死生契阔,只纹入一个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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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郁王入大漠杀伪王镇十二部,外域兵败,新王接掌联盟降大楚。楚境自燕背坡向前推进三十里,往后数年不犯干戈。
国都长丹整顿,宗室昭告出三封先帝遗旨,一立慧妃为后,二立柔妃为将,三与丽妃和离。
举国沸腾之中,康王楚思鸿践祚,封国重臣,处置冯氏叛国乱党。罪魁祸首定王已陨,着除名楚室,万世唾骂。冯太师、冯御史等前朝权臣数罪并列,问斩刑场。其余冯族余孽量罪受刑,罚为奴者、流放役者数不胜数。
昔日斐然的状元郎一夕之间戴上镣铐,批流放西南千里。自长丹临别之际,新朝大理寺卿姚左牧和宰相刘采仲冒险前送,一壶玉带春拱手沁香。
观文饮过,问:“于兄何处?”
采仲摇头:“跟随一位大师涉舟而去,只留了一盏灯予我。”
观文饮尽,带枷行过礼。挥手道别而去,依稀当年临风君。
“青山是处可埋骨,谁论浮沉身后名?”
自是同道背驰,细雪中来,风雪中去。
奔涉千里入西南,待到流放处,竹亭中人影绰绰。竹针沙沙里,官吏卸下他的镣铐,一声且去再不管他。
亭中出一双人,一人唤小叔,一人唤小舅。
他在漫山花溪里怔忡,忽而想起那异瞳人,忽而凝噎。
新帝处置完乱党,大笔欲封边境,岂料加封飞去西北,郁王拒绝,威亲王推却。
而少将军陈涵一战定太平后,孤身卸甲不知所踪。
加封之旨不好收,这封疆便辗转入了大漠深处,到了外域新王手里。
新王拉着使者追问中原故人,使者离去后犹扼腕唏嘘。
联盟王与左右长谈到一处:“我在中原有三位最难忘的女子。一个是汉家贵女,端庄大气;一个是楚室悍女,敢和我较量弓箭,敢爱敢做;最后一个是帝家公主。”
“我这一生,没遇过那样洞察人心,如妖怪一样的女子。和她为敌也好,为友也好,都是人生一大快事。可惜……故人已经不在了。”
“孤王什么时候,才能再结识一位那样的女子呢?”
再三年,国孝结束,桃花开枝头,大楚皇帝敲锣打鼓、宣扬四海——“朕要娶媳妇了!!”
女官罗沁以平民之身受封中宫,帝后大婚当天,新帝依照百姓婚礼背起爱妻,自长丹公主府徒步回皇宫。满城花街百里,一首新帝胡编乱造的“喜连理”之歌传遍京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