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丰讳莫如深地看了他一眼:“你的宗姑娘,该回府了。”
姜琬这才想起宗小茹还在等着她的腰牌出去,抹了一把冷汗歉疚道:“小茹,对不起,你快走吧。”
他把那枚温润如玉的腰牌郑重地放在她手上:“顾玠和郑景或许在找你,出去之后,只要能自保就好,其他的,你不要再管了。”
宗小茹也不啰嗦,深深地看着他道了句:“保重。”
姜琬有些伤感:“保重。”
等他们都转身走了,他才蹲在角落里抱着膝盖把头埋了进去,说不出的无力感。
血流漂杵,浮尸千里。
这是姜琬对政变的印象,他前世在书中看过太多,照理说该有心理准备的,可当他一想到要身临其境时却不受控制地害怕起来。
“姜侍郎。”一个小狱卒跑过来看了他一眼:“咱们都知道兵马大元帅,啊呸,慕容老贼不是东西,毅王殿下出去肯定能扭转乾坤,您为何留在这里不走呢?”
姜琬抬头看了他一眼:“这牢狱已经任人随便进出了吗?”
难道慕容深没放人在这里监管。
“殿下出去的时候,杀了人。”小狱卒语气冷漠地道:“没有人能挡得住他。”
姜琬:裴丰这是和慕容深彻底撕破脸皮了?
“唉。”小狱卒叹了口气:“这世道已经乱了,你走吧姜侍郎,能活命就算不错了。”
姜琬听他说世道乱了,脑子里嗡的一声,好似已经听到了外面的金戈铁马之声,他踉踉跄跄地起来,对小狱卒说了句:“谢谢你,我走了。”
被外头强烈的光线灼了下眼睛,姜琬下意识地站住了,等他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四周哭爹喊娘的声音突然此起彼伏,紧跟着人群四散逃窜,冲撞的他几乎站不住脚步。
出事了!
姜琬顾不得想许多,撒开脚步就跑,提着一口气跑回了姜府,找了半天才发现姜母领着一家老少躲藏在府中最不起眼的一间柴房里,外头堆放着些财物,已经伪装成人去楼空的模样,看来早做了被洗劫的准备。
“琬哥儿,你可算是回来了。”一家老少见着他纷纷抹起了眼泪。
姜琬惊魂未定:“祖母,阿爹阿娘,是我拖累你们了。”
姜徵看了他一眼:“琬哥儿啊,你注定不是乱世的英雄。”
这个儿子他是看透了,有些才气,盛世的时候做个能臣大概尚可,若遭逢乱世,怕要埋没了。
姜琬心道:是是是,我是没有那个打打杀杀的魄力,我承认。
一家人躲起来听外面喊杀声震天,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不知这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姜琬一会儿便坐不住了,他道:“我出去看看。”
他娘一把拉住姜琬:“你去哪里?宗家……”
她就知道姜琬肯定放心不下宗小茹。
姜琬哑着嗓子问:“不去宗家。秦真来过吗?”
那小子自从从姜府走了之后就再没消息,难不成和老上司梅三韧将军占山为王去了?
姜如玉红着脸道:“昨夜似乎来过。”
姜琬:“……”
什么叫似乎来过。
没有人解答他的疑惑,姜徵插话道:“如今都是自身难保,谁也指望不上,琬哥儿,你一个书生,别出去凑热闹了。”
等着新皇帝力挽狂澜稳住局势再说吧。
姜琬无声地摊了摊手,姜徵那句“你一个书生”刺激到了他,他脸色白了白:“父亲,我有事,你别管了。”
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一旦动乱来了,手中没有兵权,再多的才华似乎也抵挡不住沦为刍狗一般的命运。
……
外面愈发混乱,忠于朝廷的将领一看裴丰出面了,纷纷投到他的麾下,追着慕容深的兵到处跑,而慕容深也不示弱,挂着天下兵马大元帅的金印到处调兵为自己所用,双方斗法不断升级,暂时谁也压制不住谁,两两僵持中。
姜琬拉住一个军士模样的人问:“这位大哥可知道梅三韧将军在哪儿?”
他出门之前在脑中盘桓了一阵,朝廷的将领他都模模糊糊地知道他们在那里戍守或者打仗,只有梅三韧这个人目前去向不明,或许……是裴据手中的一大筹码吧。
莫非,裴据放裴丰出来跟慕容深斗法,他是要坐收渔翁之利吗?
姜琬打了个冷颤,觉得漩涡之中人人心思莫测,彀中彀,局中局,他什么也看不清楚。
“不知。”那人看他长的俊气,和善地道了声:“小兄弟你这是打算投军啊?不错,正是个建功立业的机会,不过,要投还毅王殿下麾下吧……”
姜琬没心思听他说后面的,道了谢:“我一个大哥在梅将军手下做事,这么一乱,家里人担心他,让我出来找找人。”
那人哦了声,听见远处自己人的哨子声,握紧腰中的刀飞也似地跑了。
“你……”姜琬正要去问别人,忽然被人从后头捂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