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倾城小心的用长袍裹住墨竹,微微露出一丝空间,给墨竹透气,叶倾城垂下眸子,从那一丝缝隙里,看着那张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手臂紧了紧,似乎松一分,怀里的人就会因为失去守护而跌落尘埃,破碎成一地的残骸。
抱着墨竹出了门,在门口定住,侧过脸颊,望了望桌子上被茶杯压着的纸条,确认不会被风或者什么意料之外的自然事物弄不见,才离去。
刚刚一出客栈,叶倾城便看见一大批的守城将士,从跟前急速整齐的跑过,每两个将士抬着一个伤员,街道上弥漫着血腥味和浓烈的伤药味,这些人都穿着破烂布满污垢的铠甲,他们都是从战场下来的,伤的伤,残的残,但是这些都与叶倾城无关,现在他只想尽快赶到靖边将军府,其实就是皇甫烈的府邸。
绕过这些人,叶倾城小心的把墨竹放进事先准备的马车里,几番确定被褥将墨竹完全包裹。
“城……”躺在床褥上,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的墨竹轻轻的唤了声,很飘渺的声音,嘶哑的仿佛被人生生撕裂过声带,眼窝深深的凹陷者,干涩的嘴角,带着翻卷的皮。
“怎么?”叶倾城,拿起一块手帕,水壶里倒出些水,将手帕打shi,轻轻的shi润墨竹干裂的嘴角,“哪里不适么?”
一只苍白带着铁青血丝的手掌,颤巍巍的从被褥里伸出来,就算借用辰京给的药物,长时间的反抗恭西帝的命令,墨竹的时间也不多了,还有八天,就到期限了,如果,这八天,洛茴不救他,那,两人就注定着分离,比分离更残酷的事,当叶倾城爱上墨竹后,墨竹却要永远的忘记他……
“别乱动。”叶倾城眉宇微蹙,急忙伸手轻握住那只手掌,用自己的力量将手掌撑起来,现在的墨竹浪费不起一丝一毫的体力。
“如果……”墨竹墨绿色的眼睛专注的看着眼前的男人,长时间不打理的黑发,凌乱的披洒在肩头,满脸的胡渣,放在大街上,都能被人认为是乞丐,然而这样的男人却在墨竹心里犹如天神,唯一的神邸,他爱她,所以,他不能自私的用自己的死绑住他,“如果,滇南国国主不肯出手……咳咳……或者救不了……咳咳……”
“别胡说!”叶倾城急忙将墨竹揽在怀里,轻轻拍打他的背部,他呼吸不畅的毛病,近日来特别的显著,经常憋到脸上浮出不正常的红晕,“她会救的!她一定能救活你的!”
墨竹笑着看着一脸惊慌的叶倾城,手掌在叶倾城宽大冰凉的手掌里微微挣扎想要,脱离束缚,想要摸摸面前男人的脸,但是,男人却不让他动一毫,然而,男人却在他额角轻轻落下一吻,充满怜惜,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弄碎了他……
“那时……我希望自己能死在你……手里……”
叶倾城全身一颤,狭长的眸子看着墨竹缓缓闭上的墨绿眼眸,内心里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席卷整个人,近乎呢喃,“不……”
叶倾城顾不上什么,他怕墨竹闭上眼之后就彻底的没有留念的离开,咬上墨竹没有血色干裂的唇,不由分说的用力地允吸,口腔里是淡淡的属于血的甜腥味,他知道他弄伤了墨竹,但是他停不下来,他现在需要充分感受墨竹的存在,这样的墨竹太飘渺了,仿佛是海市蜃楼,一个不注意就会随风而去……
“唔……”墨竹难受地微蹙着柳眉,但是却不做任何的挣扎,他知道叶倾城在怕什么,他也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
叶倾城感觉怀里的人呼吸开始微弱,当下一惊,连忙放开被蹂躏的出血的唇,连拍墨竹背部,让墨竹顺气,“对不起……”
墨竹虚弱的笑笑,告诉叶倾城他没事,接着头靠着叶倾城的胸膛闭上了眸子,他实在是太累了,再被叶倾城这样一番索取,刚刚那刹那都快窒息了。
怀里轻的恍若羽毛的身子,失去了往日的活力,散发的婉凉的气息,脆弱的让叶倾城感到无力和自责……
怀里的人儿不出片刻就熟睡,叶倾城将墨竹安置在床褥上,俯身,小心翼翼不压着墨竹,留恋的趴伏在墨竹的身上,鼻尖靠着墨竹的颈窝,浅浅的呼吸间,带着墨竹身上特有的清新的香气。
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男人的眼角悄无声息的滑落,滴落进熟睡少年的颈窝,带着丝微凉,进入少年的梦境……
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在梦里给他现实中不能给的幸福……男人不舍的用鼻尖在少年的颈部摩擦,随后才轻手轻脚的出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