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崔弘带着置办的一些礼品,赶着车,从县城出发。崔弘一边赶车,一边回想着以前的事情。
崔弘的祖籍在泗水县偏南的一个小村里,小村子家家户户都姓李,村子以李姓来命名,就叫李家村。村子里很少有外来户,小小的村子只有四五十户人家。
崔弘随母姓,崔弘的母亲崔氏是家里的独生女,崔弘的外公希望崔氏的第一个孩子能跟他姓。
崔氏嫁到李家村的李大贵家里,小两口会过日子,婚后的日子着实过得不错。成亲还没到半年,崔氏就有了身孕,这日子是越过越有盼头。
然而,好景不长,崔氏在生的时候遇上难产,孩子一生下来,崔氏就撒手西去,李大贵很是消沉了一番。崔氏的丧事过后,崔弘的外公就把刚出生的小外孙抱回了家。
老人家担心李大贵不会照顾孩子,思来想去,试探地提了下。没想到李大贵是一口就答应了。其实在李大贵的心里是有点恨这个孩子的,就是因为这个孩子,崔氏才会死。
小两口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这个时候崔氏的死,让李大贵伤心不已。伤心到只要看到孩子,他的心里就会冒出崔氏是这个孩子害死的想法。所以崔弘的外公一提出要带走这个孩子,李大贵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崔弘一直跟着外公生活,外公住在南源村,比李家村还要偏僻。崔弘十二岁的时候,外公过世,李大贵也出现在葬礼上。崔弘在南源村生活的十二年期间,李大贵一次也没有过来探望。外公去世,他再不来,村子里的人绝对会骂他狼心狗肺。
外公的葬礼过后,崔弘随李大贵回到了李家村。
崔弘在李家村的日子并不好过,李大贵在七年前又聘了本村的寡妇徐梅当续弦,并且两人已经育有两子一女。崔弘在那个家里简直就是多余的。
徐梅为人尖酸刻薄,对崔弘非打即骂,李大贵也无视崔弘的存在,崔弘的日子愈发艰难。在崔弘十四岁那年,李大贵发生意外,伤了腿,为了给李大贵治腿,徐梅将主意打到崔弘身上。
县里的牙婆来到了村里,村子里每家每户的日子都不是太好过,孩子多,口粮少。好几户人家都在寻思卖孩子,儿子当然是舍不得的,只能卖女儿。当然签的都是活契。徐梅可不管那么多,直接签了死契,拿了二十两纹银,将崔弘卖给人牙子。
崔弘知道后,面无表情的脸没有一点反应。
牙婆来领人的时候,崔弘跪在地上给李大贵磕了三个响头后,站起来对李大贵说道:“从此以后,我们恩断义绝,这次就当我还了你的生恩,从今时起我不欠你任何东西,”说完后,崔弘也不管李大贵是什么反应,头也不回地出了家门,跟着牙婆走了。
想到这里,崔弘自嘲的一笑,他一生最快乐的时候就是跟外公在一起的日子,在李家的两年生活是他最一生中最难言的痛。
当初和人牙子辗转到望京,就被孙家买回府,做了孙氏的陪房,因为他识字,又被孙氏提为管事。孙氏为人很是和气,比起其他的下人,他和王嬷嬷基本没受过孙氏的责骂,崔弘在望京做管事做的很是自在。崔弘有时候甚至想,就这样过一辈子也挺好的。
但是实事总是难料,孙氏因病去世,又把少爷托付他们,他和王嬷嬷也成了自由身。
要不是景氏拿余涵的婚事做蛾子,崔弘也不会想到自己在有生之年还能回到这里。
当时,余涵在知道景氏想把他嫁给景成时,心里很是彷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王嬷嬷也是六神无主。最后,余涵说想要逃出将军府,又不知道能去哪里的时候,崔弘就提议到南源村来避避。
毕竟,南源村是他生活过的地方,而且望京离泗水县有几千公里,景氏想要找他们,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崔弘明白,像余寒这样逃出来的落户不是太容易,官府对户籍的看管还是很严的,不过,他相信,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使点钱,一切都好办。
南源村背靠大山,村子里家家户户,都靠几亩田过活,因为村子里比较偏僻,路也不好走,只有收税的时候,官府会派人来。村子里就两户人家有牛车,平时到县城,村子里的人都会约好,一起搭车进城。
南源村比李家村的人口要多点,百来户人家,都是因为躲避战乱,逃难来的这里。在这里定居后,祖祖辈辈都依循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习惯。
离南源村还有二里路的时候,崔弘隐隐约约能看到背靠村子的大山。山势很高,崔弘能看到拔尖的山峰。
很快到了村口,村口的大槐树下,一群孩子在玩耍,看到崔弘的马车,都稀奇地围了上去。
“老爷,你是从哪儿来,来我们这里干什么,”一个年纪稍大的孩子壮着胆子问了话。
“老爷”,崔弘有点想笑,估计孩子们把他当有钱人了。崔弘看着一群天真的孩子,心里有点软,“你们的村长在不在家啊。”
“在啊,老爷,我给你带路吧!”回话的还是那个年纪稍大的孩子。
崔弘没反对,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