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混乱的场面并没有持续太久。
一位仆人推开门走进来,单膝跪地行礼,对女人道:“蔷夫人,老爷找您去书房。”
女人淡淡一扫地上的仆人,道:“有说是什么事么?”
“没说。”
仆人的肩膀有些抖,莫非是害怕眼前的这位蔷夫人?
格莱维斯不无玩味的想到,感情这位蔷夫人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啊。有这种母亲当靠山,生命会比较有保障,可是不排除因为自己阻挡了她的路而被毫不留情地当陈绊脚石除掉。
根据刚刚的对话看来,母子俩的感情应该不错。如果他小心保持的话,也许情况不会太差。
还未想完,蔷夫人就转过头来。她将坐着的格莱维斯推回床上,动作轻柔地伺候着躺好,哄道:“小宝贝儿,乖乖躺着,妈妈晚点过来,想吃什么吩咐伊桑就好。”
话毕,不忘在格莱额头上印下一个吻,扭着纤细的腰肢离开。
格莱维斯忍着擦额头的冲动,目送女人走远。
沉重的木质大门被重新关上,室内恢复宁静。
没有人叫那位仆人起来,仆人就乖乖跪着。
格莱维斯沉默着不说话,若有所思地垂眸打量地上的仆人。
眼前的仆人明显年纪还小,平板的身材在略显宽大的长衫里显得越发瘦弱。
半晌,格莱缓缓开口道:“起来吧。”
仆人站起来,仍旧是垂着头,双手紧紧地贴住裤缝。
“伊桑?”
声音被格莱刻意地压低,本来属于少年的清脆嗓音硬是被压成了有些低沉沙哑的味道。
无形的压力使仆人的头忍不住压得更低了。
“小的,小的,伊桑,尊听少爷吩咐。”
伊桑回答得战战兢兢,生怕一不小心就得罪了眼前喜怒无常的少爷。
“你伺候我多久了?”
这问题问得很艺术。如果伺候的时间长了,你可以当做那是主子无聊跟你唠嗑,如果伺候的时间不长,你……也可以认为主子是在无聊跟你唠嗑。
不同的是,前者的唠嗑一般是要你去死,所以先攀攀关系让你知道主子对你有多好,以便你明知是死也无怨无悔。
后者的唠嗑一般是要你听话就好,敲打敲打让你明白自己伺候的是谁,要你知道背叛没有好下场。当然,不排除后者主要目的有可能还是为了让你日后为主人死得无怨无悔。
“一百五十年一个月一十五天。”仆人声音越发抖了。
格莱维斯挑挑眉,记得倒挺清楚。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现在我说的话,你知我知,如若让其他的人知道,你该明白后果。”
语气里的冷漠肃杀让伊桑的身体抖得跟筛糠似的。
“小的,小的遵命。”
感觉眼前的小子被吓得差不多了,格莱维斯才松了松语气,道:“我失忆了。”
“啊?失忆?”
伊桑失态地猛抬头,却又被格莱维斯肃杀的眼神打压下去。
“混蛋,你想弄得人尽皆知么!”
格莱一抽枕头狠狠地砸过去,伊桑立刻被砸得头晕眼花,可之后伊桑的第一动作却不是丢开枕头也不是扶住住额头,而是把砸过来的枕头紧紧抱在怀里,以防枕头掉在地上。
格莱郁闷,换做以前他队里的战士早就被他责令负重越野十圈,外加刷全一营马桶一下午,哪里还有时间在这儿废话。
可是没办法,眼前可以用的就这一个而已。他去刷马桶了还有谁能告诉他自己想要的信息?
面对陌生的一切,他或许可以在最开始大大咧咧地告诉全世界自己失忆了。这样的解决方法貌似简单有效,可随之而来的会是源源不断的麻烦。没有哪位正常的家长会在知道了自家孩子失忆还能够放手令其自生自灭。
失忆之后随之而来的会是无穷无尽的寻医问诊。格莱可不希望后半辈子都在药罐里度过。
再说了,一个人也许会失忆,可是一个的习惯,一个人的爱好却不会轻易改变。到时候被人察觉出他并不是真的失忆,那时候遭受的打击会来得更惨烈一些。
那么,安全起见,还是先认真了解身体前主人的喜好,然后慢慢按照自己的方向改变比较好。
想要模仿身体的前主人,单靠他日常的观察要糊弄过去也许可以,可是那样风险太大。他刚刚就差点不知道如何称呼那个女人。
所以算来算去,他必须找一个人来告诉他尽可能多的信息。
显然,眼前这个,伺候了这具身体原主人,有一百五十年一个月一十五天之久的,又有点憨有点傻的伊桑,是不二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