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是我自私了。”暮云沙离去后,卧房里与展陌荻相对而坐的人变成了意孤行。男人憔悴的黑眸里,除了病弱以外还有难掩的歉然。原本以为傍晚的晚餐已是永别,所以才一时放纵了随心所欲,硬拉了两人作陪。如今却再次施施然醒来,他就不得不对自己的选择展开了挣扎。
不知这算不算是一种注定,到头来,异世中与他牵连甚深的两个男人,他竟然一个都放弃不了。本来想着带上这份牵念入了地狱也没什么不好,意外的醒来,却让这份本来就不足的底气不断折损了下去。
他展陌荻,不可以这么自私。
几乎同一时刻,意孤行就听明白了黑发男人在小心翼翼的为着什么道歉。他一言不发,只是轻轻的覆上了他叠放在一起的双手。不知为何,居然突然想起自己曾经有些幼稚的行动,每每碰到他的手时,都执意要十指交握。那份疯狂下,是一种不能压制的力道,几乎将他略显纤弱的手指折断。
然而此时的意孤行毕竟不敢,展陌荻难得的脆弱在他眼里像是一阵风都能吹散,于是意孤行只是将手覆在他的手上,最轻柔的力度。
展陌荻先是愣了愣,然后翻过自己的手掌,微微曲起手指与对方扣在一起。没有什么力气,可是依然执着。沉默了很久,终于开了口,“一定要试毒吗?”
“当然,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从暮云沙手上抢来的机会。”意孤行努力维持着笑容,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可当接触到黑眸里一闪而过的疼痛后,他便再也持续不下去。
这是与他生死相系的机会。
意孤行不会说什么如果他死了自己也会随之而去的混话,自己的命早已属于太多人,他有抛却不下的责任。只是这场相系,他怎么也不会放弃。
“我中毒,是不得已的事情。又何苦连累上你?”之前轩墨与他们商量如何救治之时,展陌荻每一句都听在耳里。几人拼尽全力救治他的切切真意,让他一时间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只是到了如今,真的不忍起来。
“你我之间,非要这么清算吗?”意孤行的反问有些莫名其妙,但言语之间的哀戚倒是一目了然。展陌荻为何要冒那么大的风险去见阳弋,对于这个问题,他和暮云沙一样清楚,无非是为了他们俩人。这么算起来,恐怕真的弄不清楚,是谁连累谁了。
展陌荻哑然。身上的痛害得他连指尖都没有一丝力气,依然努力动了动,将意孤行的手指扣紧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试毒?”
“愈快愈好。”时间不等人,这是每一个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实。轩墨已经去准备那三种毒药,只等这一面见过,意孤行便会去了。
“等明天吧。”连续说了两场话,虽然都是轻言细语,但是平静之下心情的激荡又哪是现在的展陌荻能够坚持的?说话的声音比起先前已经低哑了不少。“按照忘生的药性,如果今天真是最后一天,明知已经回天乏术,何必还要让你白白搭上一条性命?”
双九十八天的最后一日,如果他连这个都挺不过,便再也不用提什么后话了。
感觉有什么东西哽在了喉头,一个有些破碎的回答从意孤行嘴里憋了出来。“好。”
———————传——说——中——的——分——割——线———————
今年是个多事之年。
明明已经到年底了,可是一点也不太平。先是一场席卷各方势力的大战,而战争末期,竟然被证明是由元老会首席阳弋勾结海盗狼战Cao控了一切。狼战被极京岛方面囚禁处罚,五国联盟对此无法插手,可是阳弋的处罚却是不能不管。事情败露后,立刻有宪兵冲入阳弋府邸,将他抓入了大牢。
说来也奇怪,阳弋被擒获时,竟像是身染重病,奄奄一息的他几乎没有什么抵抗就落入了宪兵之手。当然了,世人所不知的是,阳弋的状态不佳只是因为展陌荻用计让他服下的彼岸之毒。或许阳弋活该丧命于这一劫,在入狱后不久,就被人暗杀了。
想来,刺客一定恨阳弋入骨,要不完全没有必要冒如此大的风险潜入牢中。本来以阳弋的情况,监狱里又是一径的缺医少药断粮断炊,他要活到明年恐怕都是一件难事。可是刺客显然是等不下去了,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进入,如何杀了阳弋,又如何安然离开的。总之,来去自如的让所有人咂舌,留给监狱的只有一具尸首分家的尸体。
阳弋的事情已成定局,而另一件对五国联盟影响甚深的事件,就是暮云沙接任元帅职务。无论是前元帅范公佐留下的举荐函,还是暮云沙自己本身的实力和位阶,这都是一个不容更改的事实。让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拒绝的人竟然是暮云沙本人。
元老会与海军无奈,只好让暮云沙暂时顶着“代元帅”的头衔。反正过上一阵,在没有其他合适人选的情况下,以暮云沙的责任心也不可能让元帅宝座空置太久。暮云沙虽然没有立即接任元帅之职,不过倒是全力保举汉舒的舒静月公主当上了新一任的元老会首席。
这件事一了,暮云沙便从各方势力的眼中失去了踪影。只有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