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碧落再次踏上符离城的时候也不免感叹了一句时光如流水。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并不会短。如今的符离城早已不是三年前的符离城。当年他一步步将暗线埋在符离城,如今果然是到了收网的日子。
“公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柳园的侧门口,卫洛舒已是早早在那候着。一袭轻烟色长裙,褶摆层层绣着Jing致的绛色梨花暗纹,行止之间有恍而不实的淡香自衣领,袖口,甚至身上每个毛孔悠然逸出。妆并不怎么浓艳,却依旧有无言的风情缭绕。面容也不算美艳,甚至可以说是平凡的。却让人看不太清,记不太清。只是看着她,会觉得心跳十分平和。
“一切尚好。只是卿如今真是今非昔比,行事高调不少。”苏碧落轻轻抚了把折扇边沿。
卫洛舒不甚在意地回了个笑,行了个完美到就连最严苛的内侍也挑不出错来的华胥国宫廷礼。柔雅且十分有女人味的声音颇有些恶作剧的口吻:“公子驾到,洛舒自是倒履相迎。却得公子如此言说,洛舒真真觉得委屈呢。”
苏碧落闻言,只环顾一圈,周围侍卫仆从已然把卫洛舒当正主,丝毫不觉得卫洛舒在符离城却行华胥礼有何不妥之处,更不觉得卫洛舒贵为城主夫人,却前来迎接一个什么都不是的无名头公子有何不对。摁着扇柄敲了几下掌心:“能被符离城主最宠爱的卫夫人如此抱怨,区区真是荣幸之至。”
卫洛舒的眉心狠狠地扭曲了,许久才平复,凉淡道:“再被宠爱又能如何,妾身不过是公子棋局中一颗摆好位置的棋子罢了。”
苏碧落心中一动,目光转回卫洛舒身上。三年的时光给每个人刻上了不同的痕迹,这个当年他做调教师时最得意的作品,特意带来帮助自己完成计划中最重要一环的棋子,经过这三年不在他身边的时光,是不是也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呢?
卫洛舒垂下脸,似是有些受不住苏碧落太过直接的探寻目光,侧了身子做引路状,道:“欢迎回来,销魂公子。”
苏碧落收回目光,诚恳万分的面容依旧挂着万分诚恳的笑容,略略颔首回礼,笑意慢慢扩大:“劳夫人费心。”
苏碧落再次回到柳园心中也是颇多感叹的。园子里尚是他离去时的旧模样,半点也未曾改变。就连那些仆从也大半叫得出名字,就好像三年的时光从未走远。
但还是有什么不一样了啊,比如某位有家不回专职蹭床的城主公子;比如某位一到雷雨天就化身小恶魔的慕容小少爷;再比如某位从来把这当自己的地盘却从不肯走正门的苗族王子……都不在了。苏碧落把手中温热的手炉又捂紧了些,更加讨厌起这shi冷的南方冬天。
有些无聊地由卫洛舒陪着逛了几步早已丢弃在记忆某个角落的庭院,阁廊。苏碧落就懒得走下去了。直接进了邻着园子人工湖的水榭休息。
卫洛舒挥退了所有的侍从,却是亲手安置伺候苏碧落,甚至撩起袖子亲自为苏碧落烹茶。
白色的茶雾从紫砂壶中打着转袅袅向上盘旋。苏碧落盘着腿靠在雅致的软榻上看着面前的女人姿态优美地泡着茶,毫无瑕疵地做着每个动作。有些出神地用手指追逐着那些注定抓不到的白雾戏耍:“绾屏的动作还是有如书本上一样模范呢。”
卫洛舒的动作不曾变上一变,神情也不曾,只是眉峰间瞬时的轻颤泄露了一些不平静。不过,也只是不平静罢了,最后一道工序后,她扯了一方青色的丝帕擦净双手:“能赢公子夸赞。妾身之幸。”声音平淡,干脆利落。丝毫没有带上任何风情。
苏碧落终于放弃无聊的戏耍,shi润的手指放入口中吮了一下,偏头对着卫洛舒温暖地笑:“好茶。可是,,你有必要对区区如此冷淡么?真让区区伤心。”
卫洛舒终于笑了。摇摇头:“对着您有必要作弄风情么?妾身的风情,都是您教的。”她抬眼微笑地看着他,带着点常年的疑惑。这个人,眼角眉梢明明都带着名为暧昧勾引的毒,五官分开看皆是凉薄寡情,整张脸合起来,偏偏生成了老实诚恳的模样。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她再次笑了笑,抛开了无谓的喟叹。恭敬地递上一杯茶,温度刚好入口——这个人,某些小细节被惯得无与lun比的娇贵。
“说起来,绾屏这名字,已经三年未有人叫过了。真是叫人……无比怀念。”
苏碧落半眯起桃花眼。粉红的唇碰碰茶水,随即伸手扯过卫洛舒刚才擦手的青色丝帕抹唇,用看着小孩恶作剧的宽容眼神睇去,温柔的声音温柔的语调流水般倾泻而出:“怀念么?区区也很怀念呢,甚至怀念到——想重温一番当年你我相伴的时光。”
拎起杯子,慢慢倾斜,温润醇香的茶ye就这么化成了一滩茶渍。转手间,杯子也掉落在地上,“啪叽”一下被摔得粉碎。
房门突然被猛地推开,旋风一样冲进来一个人,猝地一道银光闪过,来人又被逼退至门槛外。只听清脆的“叮”一声,一枚梅花镖落在了地上。
“吴宣,三年不见,你倒是‘沉稳’不少。”苏碧落看向来人,似笑非笑。
一身黑衣的吴宣低眼看见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