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
“……这修仙一事最讲求机缘,言儿你是修习过法术的,该当明白。自古以来帝王家坐享天下富贵荣华,所以皇室子弟也正是这人世间最无仙缘的。若真心想要修道成仙,必得下定决心舍弃世上的一切繁杂俗物。但这位小殿下却有不同,他命中所将经历、承受和拥有的东西,是即便想要舍弃也绝难放下的。”
越言听了这话,心知是应在了将来云知景要登上九五之尊的事,他自己心知肚明,只是不便点破。可现如今,他已千里迢迢的把云知景带到了苍岩山逐月派,若清虚元师执意不收知景为徒,莫非还让这半大的孩子再回那深宫里不成?就算是回去了,恐怕也要沦为众人的笑话,在他那些王兄们面前抬不起头来吧。想到这儿,不禁暗暗的攥紧了拳头。他仍记得在宫中度过的那几日,云知景处处小心、时时谨慎,唯恐说错一句话走错一步路,叫人抓了把柄去。偶尔遇见几个较年长的皇兄,也从来都是恭敬谦逊,礼让三分,可对方却并不承他这份兄弟情谊,反因他的软弱而变本加厉的欺凌羞辱。当越言在宣定皇帝面前求得允准,要带云知景出宫寻仙时,知景的脸上才露出了他这个年龄本该有的、纯真烂漫的孩童笑颜。
既是我带他走出了那牢笼,就决不能再亲手将他送回绝路!
“师父,既如此能否只授艺而不收徒?”
“只授艺不收徒?”
“不错。”越言点点头,应道,“徒儿曾与拂柳姐姐过招切磋,深知逐月派弟子除了仙法道术外,也Jing通世间武学和兵器。知景从前在宫中学武,对刀剑拳脚等亦有涉猎,故而我想请师父勉为其难留知景住在逐月派,继续授其诗书武艺,只不传道法就是了。这样既不会妨碍逐月派的规矩,对朝廷那边也算有个交代了。”
清虚元师略略的思索片刻,才又道:“贫道何尝不想如此呢,只是还有一点,我逐月派立于苍岩山之巅,此地虽属人间,实际上却有一禁地,乃仙凡相交汇的所在,稍有差池就有可能影响到两界秩序,干系重大!但寻常人rou眼凡胎看不出其中厉害,就连我派中的弟子们若非修为Jing深者,也未能知悉其根本。故而我逐月派收徒极为小心谨慎,平日里百姓们上山来求医问药,贫道自然倾力相助,可若有人想要拜师学艺长久的留住在山上,却是万难之事。贫道所忧心的,正是恐小殿下无意间触碰禁地,乱了仙家秩序啊!”
越言忙又膝行上前,施礼道:“师父不知,知景虽贵为皇子殿下,却毫无半分骄纵的脾气。他从前在宫里最是个守规矩的,不多说一句话,也不多行一步路,这样蹈矩循规的人怎会坏了仙家秩序呢?况且知景留在山上,常日里无非是和我们弟子一同读书学武,所到之处所见之人都有限,那仙凡交界处既然是个禁地,我们躲它还来不及,又怎会刻意的去触碰呢!”
清虚元师的脸上仍有几分忧虑之色,便在这时,他身旁穿青衫的布衣书生走上前来,在元师耳畔低语了几句,元师本来紧皱着的眉头这才稍稍舒缓,叹口气道:“也罢,既然你两人都通过了各自的测试,贫道也该当不分彼此皆收入逐月派中,对你们因材施教,加以指导才对。”
越言一怔:两人各自的测试?莫非除了拦路的藤妖树怪,还有刻意针对知景的考验不成?是了是了,知景先前也曾提起过,只是说的含含混混,仿佛并不想让我知道。我重伤昏迷了几天,怎的醒来时每个人说话都这样奇怪,让我不解,究竟是错过了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