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学之后,冷月白扫视四周,不出意外的看到六皇子熙雨Yin狠的双眸,像一条莽林中穿梭的毒蛇,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机。相较而言,大皇子肃海则显得内敛了许多,即使如此,依旧能够感觉得到他微笑之下的戒备与敌意,戴着面具的人往往要更加可怕,这也就是六皇子不如大皇子的原因。二皇子流云在他左右,有些畏缩的眼中不经意间流露出几许羡慕和落寞。莫非他在崇拜我?冷月白小小的自恋了一把。千山宵暮,看来我是真的语惊四座,一举成名了,如你所愿。
到处都是敌人啊。冷月白一时间也不禁有些厌倦了。
待所有人都走了之后,夜辉微笑看着景风,眉宇间是说不尽的得意:“如何,今天来的不冤枉吧。”
景风扶额苦笑道:“这次是真真被你算计到了。你明知我对皇宫之事不甚关心,还这样下了套让我钻。不过到真是没有让我白来一趟。”说罢回头,两人目光灼灼看着冷月白。
冷月白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干嘛这样看着我。”
景风跨步上前:“我是景风,也就是你的二哥。初次见面本来像个你留下一个好印象的,没想到反倒是你给我留下的印象比较深刻。”
夜辉点了点头:“你刚才的一番话还不知道会在朝堂上引起什么样的轰动呢。若不是了解你不屑于受人摆布,我几乎要以为你的话出自于父皇的教诲,那是在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孩说出来的。”夜辉话头一转:“景风,这一局你输了哟。”
“输得心服口服。”
“怎么,你们打赌了?”冷月白终于从话里找出了一点头绪。
“景风和珊贵人常年住在相国寺里祈福诵经,不理皇宫之事。景风连太学都很少来上,反正宫外更加自在,能学到的比宫内的要多得多。若不是这次我与他打赌,太学会发生令他感兴趣的事,你未必能见到他。”
冷月白早就听说自玉昭仪投毒事件之后,后宫人人如履薄冰,珊贵人为人懦弱爱子心切,以为民祈福之名入住相国寺,深居简出,连带四皇子景风也从小念经诵佛,成为皇宫之外的异类。此刻看景风倒是显得坦坦荡荡,丝毫没有皇室子弟的骄纵跋扈,也不见失势落魄的自卑不平。他只是含笑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如竹,直叫冷月白也暗暗赞叹不已。
“既然有赌,那输的人要怎么罚。”
“罚他在京城最好的酒楼里请我吃一个月,你不知道那里的东西多么贵,即使景风每月能领到不少的银两也得开始节衣缩食了。”夜辉拍拍景风的肩膀,颇有些我同情你的意味。
“夜辉你也可以出宫吗?”冷月白有些吃惊。
“当然,只要领到了父皇给的令牌,带足了侍卫自然可以出宫。”
“黎月想出宫?”景风温和的问。
冷月白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但是我想自己可能没办法得到父皇的允许,毕竟此时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藏杀机。”
“黎月此时出宫不太安全。”夜辉毫不犹豫的否定了他的想法。
景风却双眉轻蹙,无不担忧的说:“黎月是否太过锋芒毕露?你初迁碧岚轩,已受太多瞩目,如今一番言辞为肃海熙雨所不喜,恐怕以后他们会多有刁难。在宫中照拂你的人并不多,即使是父皇也无法面面俱到,以后一定要多加小心。”
大概是因为景风有一颗晶莹剔透的慈悲之心吧,虽是第一次见面,冷月白便对他产生了一丝好感。直觉告诉他,景风和这个皇宫里大部分人是不一样的。“景风不必担心,想在我这里耍手段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父皇比任何人都要明白宫中的一切,相信他也为我考虑周到了。这个皇宫不是可以让任何人为所欲为的地方,规则的制定者是父皇,所有人都必须遵守。”
他挑眉一笑,竟是说不出的潇洒不羁:“既来之,则安之。我敢说出那番话,就自然做好了承受狂风暴雨的准备。当我真的人尽可欺么?”
明亮的阳光洒在少年带笑的唇角上,隐隐流动着绝世的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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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萼轩,汀香水榭,涟漪淡淡,微波粼粼。湖面上净莲无数,荷叶清圆,香气久萦不散。
若是在原来的世界,恐怕一辈子都无法看见这样的美景吧。冷月白垂首轻啜香茶,不禁想起前世忙碌迷惘的生活,都市的快节奏让人疲于奔命,在看不见的硝烟中挣扎徘徊,在欲望的边缘坚守微弱的希望,一切只会使人更加麻木。可是如今自己深陷权利的中央,无从选择,无从逃脱,再美的风景也勾不起心中的眷恋。
收敛起不必要的情绪,冷月白对着皇后恭敬说道:“本来早该来红萼轩给娘娘请安,无奈父皇垂爱,身边琐事都于黎月一一垂询,耽搁到了现在才得以来此,还请娘娘莫要责怪黎月失了礼数。”
“怎会?黎月新迁,皇上垂爱本是好事,本宫岂会计较太多。”皇后遣人去倒茶,让冷月白在对面坐下。
“黎月在碧岚轩可住的习惯?”皇后眼中满是盈盈关切之意,但是其中几分真几分假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