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自己再次穿上这套华贵Jing美的紫衣时,心情并没有之前预想的那样感慨良多。可能是自己近来感慨良多的时刻多得有些透支了,所以,我整装待发之前甚至连镜子都没有照一下,便径自出门跨车,扬长而去。
略带寒意的晨风里,身处车内,眼光却不经意地撇过一簇透出新芽的枝桠,那柔卝嫩的颜色,没由来地让人心神一荡,放下车窗的帘子,我不觉淡淡地笑了笑。
在这样一个极其普通的凌晨,我一如既往地想念着一个人,我们一个向着宫廷,一个向着险地,南辕北辙的两条路各自延伸出千里的距离,仿佛印证着命运里的不得已。
朱雀门前日光依稀,我走下马车,在进入宫廷大门的一刻,不自在地轻声咳出了声音。
踏过一重重走了许多年的宫门,走向一座座看了许多遍的琼楼,想起很多个风中雨里艳阳天,细碎的往事不断闪现。
那一刻,我停下脚步,抬头望去,绮柱重楼,白玉阶梯,五色鎏金,正元殿饶是光彩夺目,富丽堂皇。
我的出现在训练有素见多识广的正元殿上下看来,哪怕心中波涛汹涌,也是不能显山露水的。所以,我得到的恭敬礼待,一如往昔,仿佛时间没有流动过,正元殿的太平宁静不曾动卝摇半分半点。
当我再次走近正元殿中卝央的寝宫时,首先出来迎接我的,仍旧是老面孔,徐元。
他的姿态扭卝捏的模样也没什么变化,搽了细粉胭脂的脸上香气怡人,只是走近了看,仍旧看得出腻不住的皱纹……
“林御保万福啊!”徐元抖着拂尘说道。
我以礼回他,只说:“徐公公万福。”
徐元唉声叹气地摇了摇头,兰花指抚了抚鬓角,愁眉苦脸的模样瞬间跳了出来,他道:“说什么万福,分明是折福折寿,折福折寿……皇上身上不好,皆是底下人的罪过,做奴卝才的可不得折福折寿。”
我微微偏过头去,心中一紧,看见寝宫之前那片原本莹白的花田此刻只剩下纤弱的jing干,在风中静静摇曳。
“皇上素爱这花了,可惜花期只有一夜,也只有皇上和御保有这眼福了。”
我脑海中瞬间想起不久前的那个夜晚,雪白的花田里婚旨殷卝红,那个黄袍加身的少年问我要一个答卝案,并给了我一个不严格的期限,他说,他等我心甘情愿走到他面前的那一天,只可惜,当我走向他的时候,暂且不顾我出于什么,他都……
徐元继而摇头,道:“不过,如今皇上身上不如意,这生灵可开给谁看呢?”
“徐公公,这花是留不得了,您若真为皇上好,便差人……”我看了看四周,低声道:“差人在夜里悄悄换了。”
虽说朝卝廷如今与严王已经公开对立了,可是这宫中指不定有严王的眼线在,公然出主意将严王卝进献的花种撤去,只怕引火上身,还是私下换了为好。
徐元用别样的神色打量着我,细细地转了转眼珠,只道:“此事,奴卝才可做不了主。”
我敛下神色,觉得这件事确实可以延一延,更何况,这花已经谢了,暂时没有危险。于是便淡淡地点头低声道:“徐公公,带我进去看看皇上吧。”
徐元一下子又特别感动地牵住我的手,揉了揉,道:“御医殿那帮子奴卝才皆是无用的,想不出半点主意,等皇上来日好了,可不得治死这起庸医!”
“皇上之疾若没有御医稳住,恐怕后果不堪设想,眼下的状况,谁料想得来呢。”听见有人这么主观地去责备御医殿,我作为那里的一份卝子,忍不住出言袒护。
徐元将眼珠转了转,放下我的手,道:“御保到底是念着同袍的情分呢。”说着,他扭了扭身卝体,挥了挥手,道:“到底是等着林御保来做主了。”
我连忙说:“还是先去看看皇上吧,有没有主意,眼下都说不好。如果届时,我同样无卝能无力,便……甘愿一同治罪。”
徐元突然掩住自己的嘴角,微微垂下有些松卝弛的眼睑,道:“苍天可鉴,若是林御保……必定可以办到!”
我已经没什么心情再和徐元废话下去,于是有些僭越地自行朝寝宫里走去,不过仍旧控卝制着脚步好让徐元跟在我的身边,以免显得我太失礼。
一步一步,我离寝宫的大门越来越近,今日的天空有些黯淡,太阳到了现在这个时间仍旧不知去向,偌大的寝宫不免有些Yin沉,仿佛一口寂寂的行棺……
我皱眉握拳,在心里指责自己糟糕的想象力。
明丽深沉的寝宫之中十分寂静,徐元指了指掩在一方珠帘之后的一个房间,道:“御医殿的人原是跟这儿待着的,此刻都到后头的宫房商量定方子去了。”
我点点头,又问:“怎么不留些人在皇上身边伺候?”
徐元吐了一口气,理了理自己的袖子,道:“您自个儿去瞧吧,老徐就送您到这儿了。”
我正要叫住他,却看见徐元已然快步走出寝宫,朱卝红的大门开阖间弄出了沉重的声响,我皱着眉头,转头看向更深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