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这一天,是一个难得的晴好天气,无论是风,还是云,都如此静谧和谐。杨柳纷飞,细雨如绵的离别惯有情状,丝毫没有出现。
我带着不多的行李,走出了锦城。
至于所谓的离愁别绪,现实总是比想象残酷一些。
霍骁并没有来送行,正如同我要回殷都的意义一样,既然我必须要以一个御保的身份与他暂别,那么,他也应该不再是霍骁,而是大殷的左将军。在这样一个节骨眼,他应该坚守自己的职责,而不是为我腾挪一丝的闲暇。
关于这一点,我不是没有感伤,不过,比起在我们之间上演十八相送的戏码,我更愿意彼此能够将Jing力用在刀刃上。
比如,殷容睿的病情,我该如何着手,在没有得到任何信息的情况下,我应该做好周全的心理准备。而常理之中的最坏的打算,则被我刻意地忽略了,我尽量让自己多想想好结果,免得被消极情绪弄得毫无斗志。
我和霍骁一样,面临的,都是一场绝对输不起的仗。
就在我们离开锦城的第三日,严王的一支暗军从水路溯流而上,准备夜袭驻扎在野地的营军,在城外江边受到南辽营水师的截击,副随韩淳率领三百水军奋勇杀敌,众水师兵头首顶藤牌,游于江中。此役双方皆有所死伤,却没让敌军讨到半分好去。翌日,霍骁正式向居庸的严王差去了战书,大意为:倘若劝降不听,一意孤行,殷军便不念任何君臣之礼,先礼后兵,兵戈相见。这一封战书,终于结束了长达一月有余的对峙,大战开幕。
后方的紧张氛围,也传到了匆匆赶路的我们这里。
哪怕短时间内没有被危及的顾虑,傅峦在行程中的表现,仍可以用马不停蹄来形容。以致于,我们仅仅用了比来时一半的时日便出了宣州。
白昼的奔波,终于在夜间不得已停歇。
皓月,寒风,河边的火堆熊熊。
火星不断从眼前的火堆里翻飞出来,像会飞的小星星,灵动热烈。它们摇摇晃晃地顺风飘进水里,然后彻底失去踪迹。
水声潺潺,我有些困意地任火光扑在脸上,却仍不想回马车里去。
身后的三辆车马都被安置妥当,露天夜宿,在过去的几天里,并不陌生。
那几匹膘肥体壮的大马,都因为这些天累得消瘦了不少,早已站在暗处阖目睡去了。我想,哪怕畜牲都要投生对人家,遇上傅峦这样的主子,真是时运不济。
我对着火堆发呆,而头顶突然覆过来一个Yin影。
抬头之际,看见傅峦用荨麻条串着五六只小螃蟹提在手里,他露出这些天的第一个笑容,将手里的螃蟹串在我的面前甩了甩。
我惊讶地看着他,心想,这唱得是哪一出?
傅峦在我身边坐下,不说话,先讲几块大石头扔进了火堆里,接着,兀自用随身的带鞘短刀在我们之间挖出了一个锅子大小的土坑。
“傅大哥……?”我正要开口询问,傅峦的样子很认真,并不理会我的疑问。
我见他不搭理,便也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的动作。
傅峦将那个土坑挖得规则漂亮之后,便跨出一步,用手在河里捧出一把水,滴滴答答地运到了土坑里。
我看得莫名其妙,抬头又想问,不过他却抢先一步,对我说道:“别愣着,过来帮忙。”
我连忙点头,也学着他的样子,将河水用手捧着,运到土坑里。
不一会儿,土坑里便满满地蓄上了冷冷河水,混着泥土,有些浑浊。
傅峦又起身去捡了几根树枝,将刚才扔到火堆里的石头夹了出来,迅速地扔进了土坑的水里。
“呲!”地一声,烧滚的石身在水里烫出了浓浓白烟,旋即冒出许多小泡泡来。
傅峦将此重复了几遍,我惊奇地发现,那一坑的冷水竟然就这样烧开了。我忍不住说道:“傅大哥,你太强悍了。”
傅峦朝我瞥了一眼,笑着将那一串小螃蟹一气地扔进了滚水里。
“你不是喜欢吃蟹么,待会儿便尝尝吧。”
“这样也行啊?!”我看着在浑浊的滚水里咕嘟咕嘟被烧煮的小螃蟹,又问:“这些,是您抓的?”
傅峦用树枝夹出一块石头,又扔进火堆里,点点头,道:“天色晚了,视力不佳,况又寒月未过,只能逮到这种货色,不过,味道却是好的。”
看着眼前的一切,我便觉得以前在电视上看见的那些野味烧烤都太虚伪了,前一刻还花哨抖擞的飞禽走兽,下一刻就变得像是卤味馆出来一般金光灿烂地被插在树枝上……果然,现实的情况往往没有那么美好。
这……真的能吃么?
于是,我便不放心地再问:“傅大哥……怎么知道这种事。”
傅峦不满意地白了我一眼,低头看着土坑,一身狐绒貂裘的贵公子土坑烹蟹的模样让人讶然。“我十六岁便离家了,你以为我身无分文是怎么从元洲到殷都的?”
我盯着傅峦看了一会儿,叹道:“您还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