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襄在他面前,一直是神采奕奕的。仿佛所有的疲惫,在见到易宁之后都会自动消失,留给他的,永远都是个Jing力旺盛的男人。
不过这次,完颜襄却显得有些疲惫。他看到了完颜襄鬓角的一根白发,还有下巴上的青渣,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牵绊了一下,悸动,心疼。
“病了?”完颜襄没有坐下,只是站着,皱着眉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身上还穿着乌金战甲,隐约可见斑驳的血迹,显得凶神恶煞的。
“嗯。”易宁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想好好谈谈,却什么都说不出。想到流殇,他又颇有些哀怨地瞪了他一眼,一面干脆地闭了眼睛表示送客,一面在心里默念了一万遍“敢走你就死定了”,矛盾得像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下一瞬,完颜襄俊朗的脸,在面前陡然放大。他抵住他的额头,好像在量着他的体温,过了半晌才抬起来,眼底也恢复了平静。
“你是病了不想说话,还是在生闷气?”
“都有。”
“为何?”完颜襄不理解,久别重逢,难道不应该是干柴烈火啊久旱逢甘霖什么的嘛?为什么是摆着一张臭脸给他瞧……
“为了别的男人。”易宁歪着嘴角笑着,半真半假。他想用这句话提醒他,让他解释一下流殇在他身边算什么。
“凤凰神珠?”
易宁眼睛眯了起来,很好,这家伙会错了意,现在扯到自己头上了。他在犹豫,是不是要跟完颜襄解释什么,可是,他要说什么呢?
他和小宝,是事实。
完颜襄的眼神变得有些清冷,易宁看着他,突然间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那是一种久违的疏离感,让他有些陌生,有些害怕。
确实,完颜襄的心里,何止“矛盾”二字,简直就是挣扎。
对待感情,他是个绝不会牵就的人,可以说是Jing神上的洁癖。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算日久都生不了情,只能更加生恶。
这样的完颜襄,乌国的冷面王爷,他看上的人,应该是绝对的忠贞。那个人的世界里,应该只有他一个人,永远都围绕着他去生,去死。
可是,事实恰恰相反。他只有易宁一个,易宁却不止他一个……
这让他,怎么能接受?
可是,不能接受,他又能怎么办?
他不是没试过再找个人,只是对别人,他似乎连碰都不愿多碰一下。离开了易宁,他的Jing神洁癖似乎更重了,他觉得这辈子算是栽在易宁身上了。
而且还远不止这些。
当他为了王位颠沛流离的时候,他从心底里觉得对不起易宁。
争夺王位这种事,就是刀口舔血。自古成王败寇的那一刻,失败者的根基注定要被连根拔起。若是他败了,易宁怎么跑得了?
他又怎么能让这种风险发生在易宁的身上?
只此一点,他输不起。
怕他有危险,他又怎么去接他,去找他,去留他……
这西域小城的短暂时光,也许就是他与易宁最后的相见,所以他珍惜,可也仅仅只能珍惜。
他宁愿选择一人背负,哪怕易宁误会了他,投入了比他更强的人的怀抱,他又有什么可遗憾的呢……
可惜完颜襄的演技已经炉火纯青了,当局者的易宁看不穿那深邃的眼底,他看到的,只有完颜襄平静清冷的神情,易宁的心,也一点点变冷……
“既然你什么也不想说,那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完颜襄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易宁盯着地面上完颜襄的影子,那影子一点点拉长,变淡,最后,眼里变得模糊。
小宝抱着胳膊斜靠在空空如也的门框上,在完颜襄路过门口的时候,略带调侃地说了句:“何苦来哉?”
完颜襄的脚步顿了顿,冰冷的眼刀扫过小宝带着笑意的眼睛,径直走了出去。
小宝偏过头,看着眼神有些空洞的易宁,叹了口气,走了进去。
不过,由于他是最后一个,他干脆顺手放了个结界,这样,里面的情况就看不到了……
“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突然病了。”外衫和葛靴朝外一扔,小宝十分随意地钻进了帐子,拥着易宁就躺了下来,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毫无违和感。
“什么?”这个完全以陈述语气问出来的问题,把他问得有些蒙,只这一会儿功夫,人已经落在了小宝怀里。
“我问为什么突然病了,你没想过么,那天你在干什么?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或事?”小宝的话很明显,他怀疑有人下了药。不过这药不是取他的性命,而是别的目的。就目前看来,也就是让一帮人跟着瞎Cao心而已。
“没,那两天我睡得早。”确实如此,他百无聊赖嘛。
小宝从背后搂着他,头就埋在他的肩窝,温热的鼻息就喷吐在他的耳根,易宁的身上本就无力,这下更是有些软绵绵的。
“真软。”
“你的手别不老实!不然踢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