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炉前烟雾缭绕,小宝的背颈被捆得紧紧的,背也就挺得直直的,满脸不屑地盘坐在蒲团上。
对面,是同样盘坐在蒲团上,微闭着双眸的纳兰倾之。
一双琥珀色的瞳仁透着水润的晶光,落在纳兰倾之的身上。
在小宝的记忆里,纳兰倾之就像一座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佛,清雅脱俗若不似凡尘之物。
他的温驯中透着冰寒,亲和中带着疏离,他有六欲七情么?有悲喜忧伤么?
最让他受不了的是,纳兰倾之明明性情寡淡,不看中行头着装,却一直中规中矩的穿戴着祭祀华服不轻易脱下,对于繁琐的穿戴方法一直保持着十二分的耐心,每每还要整理得纹丝不乱,完全当成了自已的职责。
做人做到这个份儿上,也没甚乐趣了。
至少他自己,既然有机会化成人形,一定要活得惊世骇俗,体验人生百味才好。
他可做不到像纳兰倾之那样,为了成为鬼洞族的释天祭祀--这个通灵六媒最强的存在,在他十五岁那年,他亲手将自己的双目进献给了shi毗耶神,千眼佛。
从此,他就成了一个瞎子,独自活在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想到这里,小宝冷笑了一声,身体向后一倒,斜倚在了佛翕上,偏着头看着纳兰倾之。
只一瞬,纳兰倾之没有睁眼,两指一并,朝小宝的膺窗、期门、章门、天池、旋机五大要xue上飞速地扣了一遍,小宝只觉得胸口一阵闷疼,已然被琐了xue关。
“喂,我说释天大祭祀,你已经用这么多道符咒锁了我的法力,何苦还要点我的xue关,怕我跑了不成?”
纳兰倾之浅笑道:“刚脱胎成人形的凤凰珠也许没什么威胁,但你的法力尚在恢复,夜长梦多,何况你又不是没跑过。”
小宝“切”了一声,不服地偏过头去。
纳兰倾之皱了皱眉,道“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化成人形,可惜你身为降魔镇妖的灵珠,擅离职守,导致鬼洞大乱,魔物伤我三千三百Jing兵,五百五十法师,西域一带民不聊生,你说,你何以顶罪。”
纳兰倾之的语气波澜不惊,但小宝体味得出,字字透着杀机。
也正因为透着恨意,反而叫小宝觉得纳兰倾之落入了凡尘,接了地气,心里反倒没那么空落了。
“此番回西域,要不了多久,鬼洞之乱自会平息。此次偷下灵山,结识了他,也不枉我一次为人,我的孽我自会偿还,从此青豆苦佛,了却尘缘。”
“人鬼殊途,神途陌路,你是灵珠,他是凡人,情伤堪比剑伤深,何苦来哉!”
“是又如何,我与他有缘,只是无份罢了。”
“但愿你信守承诺,从此了却尘缘。不出几日,我就要向乌皇请辞,带你回西域了。”纳兰倾之顿了顿,说道:“只是这一次,怕是走得没那么轻松。”
身后,虹雷、郎风郎雨等众人都闻之肃然。
小宝哧笑一声,说道:“你不爱黄金白银,不念声色犬马,就算放座金山在你面前,供上一楼的绝色美女,你眉头也不会皱一下。这样的你,若是想走,乌皇还拦得住你不成?”
纳兰倾之默不作声,转向虹雷。
虹雷探身上前,俯身道:“主人,该散的家仆都已经散了,只留鬼洞族二十八死士和五十余名忠心耿耿的勇士,誓死效忠主人。”
纳兰倾之摇摇头,说道:“我去请辞,乌皇必留,如若好言相劝无果,必然杀我以绝后患。虽然你我可以全身而退,留下的人势必被乌皇屠戮以泄愤。都是性命,不可轻弃。虹雷,你一定要将他们全都安置妥当,我才能放心回鬼洞。”
虹雷拱手,恭敬地答道:“属下知道了。”再抬头时,目光里的担忧之色又多了一分,领命后转身出去了。
小宝一直盯着虹雷的背,直到他消失在门外,依旧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释天,他何时变得这么暴厉了,打得我好疼!你们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他要是出手再狠点,我岂不是要被打回原形?”
“和该你如此。”纳兰倾之神情清淡地答道。
小宝本想多说几句,见纳兰倾之已经没有那份兴致,只好直言道:“还有几天,走之前,我想再最后见他一面。”
这回,纳兰倾之倒是笑了,笑得别有意味:“看来,关于小宁,你还什么都不知道。你身为灵珠,涉世未深,当真那么信得过身边的人么。”
小宝一听,觉得纳兰倾之这话说得相当不敬,有些恼怒:“你这是什么意思?”
纳兰倾之脸上锋芒闪现,直言道:“他是血魔王,琉璃血的寄主。当日我欲救他,激琉璃血现身,计划未成,反被他误会要加害于他,就是你那日听到的那样。”
“什么!”小宝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半晌,只回了句:“那我更要见他!”
“执迷不悟。”
“这句话,也送给你。”
“为什么?”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