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回:文攻彰台
那一夜,米粒失了大半夜的眠。
他觉得自己已经深陷于国家和大义之间。
有人会觉得,大义和国家是相同的。但自十五年前的事情之后,米粒却觉得,国家,并不代表着大义。又或者说,这里的国家只是一个政权,却并不代表百姓的利益。只有百姓所向,才是真正的大义所在。
一个国家,若连平日里的文字都要被抠抠减减,那么,它的生命力又如何会增加呢?
次日,他留信一封,便告辞离去。
信上写道:“西棠仁德治国,实乃彰台难及。待吾回国之后,劝导吾皇,希能兵不血刃,化解干戈。”
可见,米粒也觉得,从民心方面,彰台不及西棠。
而景鸣霄则设计将彰台的内讧抬到台面上来,将几大巫族里的矛盾激烈化、表面化。如此一来,西棠只需静观以待,待得彰台内部反目成仇、厮杀争斗,势必自取灭亡。西棠便顺势而为,相机而动,以加速它的灭亡。
彰台国内的事情是因水家而起。
说起来,水家算是六个家族中最为中立温和的一派了。上届家主水寺魈曾是彰台巫术最高之人。十五年前康家的事情后,他便闭关苦修,将族中之事交于水黎。现下,水黎的羽翼渐渐丰满,将前任家主水寺魈名下的人明里暗里铲除不少。
近日,国难当头,彰磬只得请出水寺魈。
水寺魈出关后,发现自己的亲信已所剩无几。当下舍局势为不顾,跟水黎斗上了。
也不知道水寺魈是从哪儿得来的人马,竟跟布局多年的水黎斗得不相上下。
这个人马,其实就是青若虚的暗卫。诸多暗卫以雇佣兵的身份加入水寺魈的队伍,加之水寺魈本身巫术绝高。青若虚又有意让他们两虎相争,这局势自然就像现在这般,胶着不清了。
再看整个彰台的经济支柱——台家。
前些日子,在西棠还未传出出兵异动时,彰台集市上出现了一个长相奇特的瓶子,据说,那瓶子的材料为“瓷”。
一时间,虽说这瓷瓶价格奇高,可物以稀为贵,自是引得彰台国内的贵族纷纷竞相购买。若金银不够,还可以用粮食来抵。
原来,为了打击彰台经济,景鸣霄想到了以物易币的法子。
当世没有瓷器这种东西,却有陶器作为盛物的器皿。
景鸣霄知道,要烧制瓷器必须要瓷土,而瓷土的成分主要是高岭土,并含有长石、石英石和莫来石成分。
而这些,西棠都有。
在军校时,自娱自乐地,他曾经看过不少关于瓷器烧制的书,也自己亲手做过几个。可他并不知道上好的瓷器该如何烧制。瓷器烧制的重点是在吸水方面,景鸣霄对吸水率的多少了解的不多。但他知道如何能够实现高温焙烧,加上他又知晓上釉的技术,便叫了几个聪明的工人,不管质量好坏,烧制了诸多瓷器,再让人拿到彰台去贩卖,为的,就是以新奇之物换取彰台的金钱。
正如同当年欧洲人用弹珠跟非洲人换黄金一样。
西棠要彰台的两样东西——财富和粮食,就在景鸣霄的策划中,暗暗地流入了西棠。
日复一日。
待得大军压境之时,彰台国内,粮食吃紧。官府和几个大家纷纷抬高价卖粮,几家西棠人开的店铺却以西棠的名义贱卖粮食,刹那间,彰台之民心皆被西棠收买。
在这等时刻,五个巫族互掐及内斗的局面却愈演愈烈。
彰磬孤立无援。
两个月后,彰台派米粒再次出使,签署属国协议。
西棠与彰台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是一场历代史册中都只记录了寥寥数笔的战斗。
夏,西棠帝国派兵四十万,越过幽冧草原,进攻南国彰台。西棠诸位名将集合南部的各城镇兵马,行兵迅速,将彰台围困,围而不打,迫使其遣使投降。不费西棠中央一兵一卒,便轻易化解了一场本可能会是生灵涂炭的灾难。
从景鸣霄开始经营西棠的手段来看,这场战争自然拿下了西棠对于彰台的主权,并使幽冧草原不再是西棠和彰台两国的分界线,西棠对幽冧以南的地区的主权,便是从那时开始。
不过当时彰台人对西棠,更确切地说是景鸣霄的手段,那是知之甚少。甚至久历沙场的彰台诸位将领也对这个莫名其妙的失败感到分外陌生,他们想不清楚,为什么连仗也没有打,他们就输了。
他们自然不清楚,他们对面的对手是曾经的东禹碧王景鸣霄,这是在东禹,乃至整片大陆上被称为“面如冠玉、杀若雷霆”的伟大谋略家。因此,这场本该由两国---西棠与彰台之间的火星碰撞,在景鸣霄的脑中,这实在不算是什么太大的事,只要略微动动脑筋,便可以兵不血刃地拿下彰台。
六大巫族?不过是拖累罢了。
但是其余诸国的人却肯定不这样想,这场战争可以说左右了南暮未来的发展。彰台归入西棠,也就是意味着南暮西进受阻。南暮王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