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煌定定朝着响声之处看去,只见一只冰箭带着凛冽的杀气直冲面门而来,心下一惊,当时就急忙向后仰下身,才堪堪躲过,不过那只冰箭却将两层结界给刺破了,萧煌顿时就像是被拔了刺的刺猬,浑身柔弱之处完全暴露出来了。
萧煌一边心有余悸地拍着自己的胸口,一边不禁在心下感慨灵泉的好处让他的身体柔韧了不少,要不今天就难逃此劫了,话说回来,哪个王八羔子敢在背后暗算你小爷我啊!想到这里,萧煌两只桃花眼当时就支得棱棱的瞪向箭来之处,却发现,那只冰箭……好像是出自墨的手笔……
在不远处和骷髅尸缠斗的墨时刻注意着那边的情况,看到这般情况身子僵了一僵,随即气息软化下来。本是担忧这骷髅尸诡异,萧煌可能遇险,才趁着战斗喘息之际分神朝着趴在结界之上的骷髅尸发出一箭,结果没想到那只骷髅尸突然停住了所有动作,更有甚者,在箭到达之前的一个瞬息间整个身躯化成了齑粉消散在空气中,箭矢失去了原有目标但却不能改变方向,救人箭霎时间变成了夺命箭,要不是萧煌反应迅速,这会儿怕是凶多吉少了。
墨在几个呼吸间心思百转,不由得为萧煌的侥幸深深叹了口气,自己也禁不住的后怕起来。
自懂事以来的百年间,心思就像是被冰封的死湖,谁人都不能在他心里留下半分痕迹,心里无波,脸上自无痕,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就自然而然地带出来了,唯有和赤这个自出生开始就一直陪伴长大的发小相处时,他才带了点人情味儿,赤总是毫不客气地管他叫“死人脸”。
可是,在这次的成年历练中,意外遇到了这个特别的兽人族雌性,似乎对他,自己变得有些不像自己了,为他做了许多平日自己绝不会去做的事,还感到并未有任何不妥,这般的破格相处,让从未接触情爱的墨感到一丝迷茫与奇特,但这种被牵动的感觉还不坏。平生第一次想和一个人贴近一些,第一次不想一个人和别人亲密胜过自己,第一次想尽全身的努力去保护一个人,第一次把自己的半条命全然信任的寄托出去,第一次想承担一个人身上可能会遭遇的所有苦痛,第一次,第一次后悔,后怕,自责……那么多的第一次,都是因为那个雌性,这样的未知的体验让墨恐慌起来,他要走的路是艰辛的,是步步为营的,是万劫不复的,他直觉这个叫做萧煌的雌性会成为自己以后唯一的软肋,这对自己显然是极其不利的,不得不除。所以,在那支箭意外射向萧煌的时候,他的心里甚至想着这样也好,取了他的命,断了自己的心思,就再也不会有那种不受自己掌控的感觉了,自己的软肋也就不存在了……
那支箭在墨的眼里就像是慢动作电影一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原本沉稳的内心突然恐慌起来,不行,不能这样,快去救他!墨的内心在疯狂叫嚣着,可是无耐分身乏术,想要再发一箭止住那支箭的势头已然来不及,他在全然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又被迫第一次尝到了力不能及无可奈何的绝望,再看到萧煌反应迅速躲过那支箭的时候,心情又像是坐过山车一样,稳稳地落回了原处。
看着萧煌逃过一劫向自己投来的埋怨的目光,看着他桃花眼里因为生气而更加灵动的神采,看着他毫发无伤地站在那里,心底本就被融得只剩薄薄一层的冰封之处像是被只淘气的小兽轻轻挠了一爪子,就脆弱地裂开了,露出底下一汪柔柔的春水。他,不想他有事,哪怕是一点点伤害也不容许,刚刚那支箭,萧煌要是没躲过去,要的不只是他的命,也要了自己的命。
说来奇怪,两人相识前后短短光景,自己的心就沦陷了,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说是一见钟情,却也好似在刹那间经历了生离死别,一眼一生,一笑一光年,罢了罢了,这样的软肋,他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