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祖月打量那人的目光看似鲁莽无力,实则却是思考之后的产物。
吴东山说过,欧阳府的二公子好男风,,眼前这人称呼欧阳清池为三弟,又不是曾经见过的欧阳府大少爷欧阳清渊,那就一定是欧阳府的二公子欧阳清洛。为了避免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他有意让欧阳清洛认为自己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
乡野粗人,事实上他成功了,至少欧阳清洛没有再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欧阳清洛垂眸看着落空的白皙手掌,笑着摇了摇头:“三弟还是这么见外,七姨娘依旧在云雀院。”他的语气似乎十分无奈,可是笑容依旧温和得如同四月的春风,眼中甚至隐隐约约有几分作为兄长,对弟弟的宠爱。
虽然心里还记着吴东山说过的话,但萧祖月却还是在心里给欧阳清洛打了个极高的分,想必有欧阳清池这样不愿意理睬人的弟弟,他也是十分无奈。
欧阳清池得到想要的消息,直接绕过欧阳清洛就要往后院去,欧阳清洛却赶紧叫住了他:“父亲让你去见他一面。”
欧阳清池仿佛没有听到一般,脚步不停地往后走去,萧祖月目光毫无忌惮地看了欧阳清洛一眼后,赶紧追上了前面的身影。
欧阳清洛转身望着两人的背影,他将修长洁白的手拢进宽大的衣袖中,脸上的笑容柔和得几乎要将满城的冰雪融化。
一路向北,越来越靠近内宅,见到的人便渐渐的多了。沿途走来,萧祖月也发现,欧阳府内小道多于大路。只有府门口往内一段路是四马并肩宽的大道,渐渐往后,所走的路皆不足三人并肩宽。他不知道这里面是否有什么规矩,但是他知道,这座宅子的设计其实颇有品味,格局布置都相当合理。
……
路两边的花木上依旧是层层堆叠的雪,偶尔落下一捧,在静谧中听得格外清楚。
欧阳府分为内院和外院,外院是平日里交代事务接待客人的地方,书房之类的也都在外院,而内院则是女眷们的住处,女眷平常不会出府,甚至连内院也不会出,而欧阳清池和萧祖月正是要往内院的云雀院去。
一路所见,萧祖月不由感慨工匠的技巧。阁楼亭台的廊柱檐角上处处有Jing致的雕花镂纹,雕刻的大多是花鸟虫鱼与瑞兽祥云,靠近了看,便能发现雕刻得极为高明,切面光滑得如同经过了抛光工艺,令人叹服。
似乎知道萧祖月对游廊柱子上的雕刻感兴趣,一直沉默的欧阳清池终于还是开口了:“雕花的工匠就住在城北。”
萧祖月挑了挑眉,有些不解,难道这话是在鼓励自己去拜访那工匠?他不由得有些懊恼,为什么欧阳清池好像对他的心事了如指掌,这种感觉并不舒服。转身,不再多看一眼那些Jing美的雕花,他口中却漫不经心地道:“雕工虽好,却也有不足之处。”这话说的有些勉强。
“哦……”欧阳清池出人意料地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认同了萧祖月的话,还是等着萧祖月说出那不足之处。
“没有灵气!”萧祖月快走几步越过了欧阳清池,他不相信,欧阳清池会天才到连这种旁门左道的东西都懂,随口糊弄了他一句便不再多言。
不多时,两人绕过一大片楼阁,眼前忽然开阔起来,竟然是一座人工湖!有四五个足球场大小,明镜般的湖面,倒映着雪后初霁的天空,明晃晃的耀人眼。湖上架着九曲长桥,蜿蜒地通向湖心的一座小亭。
亭子里有人,都是女眷,应该是夫人小姐之类。萧祖月暗自叹了口气,他实在不觉得三妻四妾有意思,古代男人命短,肯定是因为女人多,换了他,娶一个老婆就够了,用不着多恩爱,只要把家务事处理得妥妥当当,他就会很满意。
不知不觉就绕过了湖,又走了好一段路,四周的景色都已经有些荒凉了,欧阳清池终于停下了脚步。
面前是一堵墙,石灰早已剥落,青灰色的砖缝间是一片片斑驳的青苔,墙头参差不齐,许多砖早已落在地上,使得原本平整的雪面鼓起了一个个小包,静寂如同荒野墓地。
墙上开了扇小门,很陈旧,一个铁质的门环孤零零地挂着,红黄色的铁锈恣意蔓延,狂妄地无声嘶叫着。
萧祖月忽然有些疑惑,他想起了清砚镇上那处宫殿一样的建筑,和这里比起来,那儿真的可以说是天上仙阙了!欧阳清池不可能没有能力带走他母亲的,可他还是留她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年,难道他对她怀恨在心?
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否定了这种可能性,欧阳清池绝不是那样的人,萧祖月十分肯定。
正在他疑惑的时候,欧阳清池已经推开了木门。
伴随着刺痛耳膜的“吱嘎”声,小院中的景物缓缓地在眼前铺开:雪地上是杂乱的脚印,可以看见雪下是枯败腐烂的杂草,院中堆着几块假石,上面的雪已经被胡乱地抹掉。边上有一个曾经也许是小池塘的坑,坑底铺满白雪,并没有被动过,旁边还有几棵树,看上去或许是无患子,光溜溜的枝桠,鬼爪似地晃着。
走进院子便看到了一座破败的屋子,掉漆的门板,糊的纸早已不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