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都吓了一跳。
两个宫女慌忙上前来收拾碎片,并换上一杯新茶。
“母后,没事吧?”
“一时手滑而已。”昭后定下神来,拿起新茶假装抿了一口,掩去脸上的情绪。
我本来已经进入睁着眼睛边神游边打盹的状态,被惊醒之后下意识地看看窗外,发现雨停了。
于是我酝酿着怎么向侯慕天开口告辞。昭后好像察觉到我的不自在,叮嘱了侯慕天几句,然后便很给面子地带着那些宫女离开了。
临走时她的眼睛一直往焰瞳身上瞟。焰瞳睁大了橙红的双眼,微抬起上身与她对视。
我看着昭后的背影,皱起了眉。
“怎么了?”侯慕天问道,一边递给我一盘水果。
“没啥。”我挑个苹果啃了一口,冲他微微一笑。
之后折腾了大约半个时辰才回到凌云峰。我把焰瞳往桃夭怀里一放便迅速开溜,免得她发现焰瞳的伤口后将我就地处决。
就下来的头等大事……就是泡澡了。
半山腰处有一个秋冬季专用的温泉,帕斯专门给它砌了一个石头房子防风。那里的池水暖暖的很舒服,池底还有一层鹅卵石子,可用来按摩脚掌消除疲劳。
我哼着一首忘了名字的歌,从岸边的脏衣服里翻出侯玉伊给我的手帕——那是我费了不少劲儿才瞒着焰瞳捡起来的。
嗯……花明媚,蝶双飞。
放在水里搓了几下,再次展开来看。那块小小的血迹还沾在上面,似乎洗不掉的样子。
再仔细看看,忽然又觉得,那块血迹沾在两只蝴蝶之间,仿佛预示着什么不好的结局。
梁祝化蝶虽浪漫,蝶的生命却始终是短暂的。一世苦苦相思交换几个日夜的厮守,值么?若其中一只先行离去,单薄的身躯化作一撮灰烬,天地如斯,一缕孤魂又该何去何从?
刚才哼的歌中的一句又浮上脑海:你说陪我到某年某月某天,却把我丢在某日某夜某街,错的并不是你,而是全世界。【汪苏泷,徐良的《后会无期》,不知有木有记错……】
错的并不是你,而是全世界……
反复嚼着这句歌词,内心深处仿佛有种东西要破茧而出。
我就这样拿着那条手帕在水里发起了呆。
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告诉我:鱼的记忆只有七秒,世界对于鱼来说已有七秒。
它问我:如果有一条鱼深深爱上了另一条鱼,七秒之后却忘记了全部,它们该怎么办?
或许它们会相忘于江湖,或许,在又一个七秒里,它们爱上了别的鱼。
但,如果其中一条鱼一直没有忘记呢?
我愣了,不明白它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它只回答:如果那条鱼可以记起曾经有过七秒的相爱,整个海底将会铺满阳光。
没有了下文,连空气都静谧得仿佛屏住了呼吸。
氤氲的水汽中,有一双手臂温柔地从背后环过来,十指在我腰前扣在一起,把我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那感觉似曾相识。
我不禁微微侧过脸去,寻找更多被记忆掩埋的东西。
耳垂被坚硬的牙齿轻轻拉扯,热气撩拨着敏感的耳鼓内膜。
很奇妙的感觉,好像波纹在平静的湖面上荡开去,很实在,也很虚无。
“朔云……”只听得那人深情款款地唤了一声。
那调子软得可以掐出水来,而且一掐就成了一堆豆腐渣。
我一个激灵,猛然从发呆状态中清醒过来。
对方的身体也是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
修长的手指沿着我的手臂爬了下去,插入我的指缝中轻轻扣上,而另一只手的手指,则在我的小腹上嗳味地画着圈圈。
“朔云……”同样是低低的呢喃,这一次却染上了一丝情欲的沙哑。
我的脸一下子绿了,抽搐着回过头。出乎意料地,帕斯正笑yinyin地看着我。
“爹,你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
帕斯没回答,继续用很温柔、很温柔的目光锁住我的眼睛,用加了催眠术一般的声音很温柔、很温柔地问我:“刚才你想到了什么?”
我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好像是想到了点什么,可被他这么一吓后,脑子一片空白。
帕斯的眉毛顿时拧作一团。
“不就是第一次没演好嘛,效果真有这么差?”
我眨眨眼,不明所以。
帕斯揉了揉眉心,扬扬手道:“算了,你继续洗吧。”
说着,他便回到了岸上。
我想了想,还是游过去,靠在池边问道:“爹,我是失忆了吗?”
他耸耸肩。
“貌似好像的确是的。”
“那……我喜欢过的那个人,是你吗?”
我一面忐忑地等待答案。
帕斯拽着搭在肩上的毛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