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瀛他们走上船去,船上那个年逾花甲的老翁连忙招呼他们进了船舱。
“王爷,您就稍微委屈一下,天黑之前,这船就能到达帝都了,这可比走土路快多了。”
安瀛心里一惊,抬头看着那个老翁:“敢问这位老者,您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老翁撑了船桨,解了绳索,船就慢慢离开了岸边:“王爷您大可放心,绛龄公子待我家有恩,我是不会到处乱说的。”
安瀛点点头,带着玉骨进了船舱。
船舱上有个小小的窗户,透过这个窗户可以看见外面撑船老头的一举一动,李展进了船舱后就坐在窗前,手里紧紧地捏着刀,盯着这个老头。
老头注意到李展一直在看他,笑了笑:“实不相瞒,我一生清贫,吃够了这没文化的苦,我那可怜的孙子宝儿自小没了爹娘,是我一手将他拉扯长大,怎奈我靠打渔赚得的这一点微薄之财跟本供不起我的孙子读书,多亏了绛龄公子,不收我一分钱财,知道我平时没时间照顾宝儿,便将他留在身边悉心照看,这次绛龄公子有了麻烦,我又岂有不帮之理?”
李展坐在里面停着这个老头的一番话,一直悬在半空的心在终于稳稳落地。
一夜未眠的李展坐在窗前最终敌不过睡意缓缓闭上了眼。
安瀛坐在一边将玉骨抱在怀里,看见李展因为疲惫而睡的很沉便刻意压低了声音:“这次,多亏了绛龄。”
玉骨笑笑:“也多亏了王爷,我大哥一直都是倔强之人,这次他肯为了王爷如此费心,也是看到了王爷的一番诚心罢。”
“我知道你现在心中多有不快,你放心,很快,我们就能过上这种与世无争的日子了。”安瀛轻声道。
玉骨点点头,很快,他相信很快。
只是不知道,这种日子是否真的会来到。
河水清澈,在夕阳的映照下波光粼粼,一只篷子船在河面上缓缓前行,年逾花甲的老渔夫却十分Jing神地摇摆着船桨,前方天河相接,隐约能看到陆面上点点的房屋。
老头叫醒了李展,告诉他船再过一会儿就要靠岸了,让他们准备好。
李展睡眼惺忪地看了看在一边Jing神奕奕折着纸船的玉骨还有笑眼盈盈的安瀛王爷,一时有点不好意思。
“王爷恕罪,属下实在太累……”
“没关系,你也累了一天了。”安瀛摆摆手打断他。
李展向安瀛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目光。
三个人整好衣装准备上岸时。
突然,那个老翁轻轻拂开一点帘子,神色紧张:“李护卫,前面有不少船只驶来,看样子是朝廷的船队,你们赶紧躲一躲,剩下的我来应付。”
李展心里一惊,刚想探出头去看个究竟就被那个老头一把按了回去,那老头四处张望一番,低声道:“你不要乱动了,现在你们走到那个小几那里,搬开小几把草垫子拿开下面是个窄洞,勉强能躺下三个人,你们就委屈一下,那些船已经驶近了。”
李展一听,走到那个小几旁边掀开草垫,里面确实有一块翘起的木板,李展搬开木板扶着安瀛和玉骨下去,里面放了很多破麻袋破棉衣,散发出chaoshi的霉味,安瀛皱了皱眉,但还是爬了下去,他伸手拉住玉骨将他护在怀里,李展咬着牙也爬了下去,三个人就在这低矮的夹层里一动不动,尽量放轻呼吸。
对面河岸安煜的船队发现了这只篷子船,几个士兵对他招了招手示意老头停下。
老头不慌不忙地撑了船,几艘军船向他快速驶来。
“封河时期!何事撑船打渔!”几个士兵大喝一声。
老头笑笑,从怀里掏出几个铜钱塞到对面船只士兵的手上:“各位官爷,实不相瞒,我儿子三年前来了帝都做生意,把刚出世不久的儿子扔给我照管,自此之后杳无音信,我一个快死的老头,死了就死了倒也无所谓,只可怜了我那尚且年幼的孙子,我这次,也实在是迫不得已才来到帝都城希望能寻得我儿子的一点消息。”
那个士兵看了看手中的铜钱,轻蔑地笑了一下,然后将铜钱扔到了河中:“臭老头,谁稀罕你那几个破钱。”然后那个士兵拔出剑对着老头:“近日来,安瀛王爷失踪一事闹得满城风雨,我们奉了皇帝的旨意搜寻王爷。”
那个士兵看了看老头的船舱:“把船舱打开!我们要进去查看!”
老头点点头,打开舱门:“其实里面也只是一些打渔的工具,各位官爷要是不嫌脏就进去查看吧。”
那个士兵狐疑地看了一眼老头,跳上老头的船,从船舱门口往里望去。
里面乌黑一片,只有旁边一只小窗户发出一点点微弱的亮光,里面弥漫着一股子鱼腥味,那个士兵捂了鼻子,摆摆手:“行了,关上门吧。”
老头笑笑。
几艘军船开走了,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稍稍松了一口气。
撑船上岸,李展一眼就看到了韩秀的马车。
玉骨上车的时候,韩秀有意无意地点了一下他眉心的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