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Yin。
yIn雨霏霏,地面恰好shi了薄薄的一层。从有意识以来,莫涵素来就不喜欢这样的天气,似乎永远看不到尽头,给人以温吞的厌恶感。短短一段路,他竟感到累。讨厌的天气。
终于竹舍到了。自从贵客来访后,洛言便主随客便将卧室般到竹舍,与容弥隔篱而邻,日子过得甚为惬意。莫涵想不通为何自己竟比漠林阁高足更吃香,得蒙传召。好象容弥今天不在场,不过,这不是涵儿该关心的。踌躇一会,推门而进。
“恩人,您找我?”垂眉顺目,十指不断地变化姿势,不难看出主人的心情并不平静。
牵起少年的手,笑容可掬,“涵儿,以后叫我洛叔叔就好。再称恩人,我就不高兴了。”
少年抬起头,露出绝美的脸庞,显得有些拘谨,“洛……叔叔,涵儿记下了。”
“涵儿,洛叔叔本来是清翔人,近四十年离乡背井,归期无望。十七年前,为了成全父亲叶落归根的梦想,我唯一的妹妹替代另一个人去了清翔最残酷的牢笼,弱不禁风的她仅二十个月就香消玉陨。可怜才出娘胎的外甥,孤零零一个人,面对那座可怕的地狱。”
怯生生的声音忽然响起,“他,好可怜!”想起以往,莫涵百感交集,想不到今天自己会以一个陌生听客的身份来听一个自己十五年来不知道其存在的亲人来缅怀那一段不堪回首的童年。视线不由渐渐模糊起来。
“是啊!他是我在世间最后一个亲人。可惜,上天太残忍,我连他一面都见不到。”说到最后,眼前伟岸的男人泣不成声。
握紧双拳,指甲深深陷入rou里,血一滴一滴滑过指间,落向地面。眼神哀戚,神态木然。为什么?我们不过是素未蒙面的甥舅,十五年来,我一直不知道你的存在,现在甚至还在欺骗、算计你,这样的我值得吗?
这份情太重,我,承受不起。所以,请你不要再继续悲伤。这样,我连站在你面前的自信都没有。
我们是敌人。从你决定站在清翔的对立面那一刻开始。我是你唯一的亲人,你却并非我唯一的亲人。“唯一”这个词,我无福消受。“舅舅!”这声呼唤是我欠你的,可我永远也还不起。
“他死了,就在你遇上我的前天。江南神殿的替身安然无恙,他却血溅大漠,魂断异乡。”
莫涵已经泪流满面。
“当年家父被迫降了索和,当两国休战之际,家父请求先王洛家子弟百年之后,准许洛家子弟叶落归根,先王曾经答应过:只要我洛家的后代在清翔立足超过二十载,就准家父所求。于是才有了后来的家破人亡。现在才过了十七年,至于我,是不可能了。”
莫涵眼前一亮,心中却无比涩然。乱臣贼子,要在被背叛的故国安然故国二十年,难如登天。就算无病无灾,也难以避免人祸。君王,果然无情。
洛家,并非太傻,而是太痴。
“洛叔叔,你是不是很伤心?”
“涵儿,如果说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你愿意吗?”
“涵儿的命是落叔叔救的。爹爹说:受人之恩,当涌泉相报。只要涵儿能做到。”
“如果要你放弃自己的姓名以及与莫涵相关的一切,成为另一个人。你愿意吗?”
莫涵心里暗暗冷笑,洛言呀洛言,漠林阁主无心无情真是名不虚传,连眼泪也能成为武器,我险些低估了你。不过,如果有一天,真相大白,我蛮期待你的表情,一定很Jing彩。自己扮演自己,也罢,偶然过过戏瘾,不至于眼睁睁看韶华虚度。希望,韩父皇不会太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