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寒风在苍穹之下肆无忌惮的张牙舞爪着。
薄如轻纱的寥寥灰雾随风飘缭,宛若纤纤魅影凌空舞动。
是夜,留抹一天星色,撒落一河清水,碎玉弦月,沉淀其中。
悠然伫立在窗边的我静静的远眺着此季已是银装素裹的方向。
雾轻云薄,星辰渐落,望不尽的天幕苍穹尽头一片黑……
身体上早已愈合的伤口在这寂寥深邃的牵引下还会隐隐作痛。
而寒风灌进心口刮走了所有血rou徒留满腔残破,心却感受不到丝毫痛楚。
两个月前我在众人焦急而又期盼的眼神中醒了过来。
然后就被命令禁止不准离开那两人的视线范围之内。
两个月前,鬼母那把血红利刃将我的所有寄托,所有期盼连同那仅剩的一丝希望一齐刺破。
我没想到从小和我至亲至近的母后,教我兵法战术的君王,陪我欢歌笑语的亲人会那样对我。
到头来我却只是她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而已。
一直都不明白她为何从不让外界知道我的存在,现在才明白她一开始就在让我往圈套里钻。
究竟是什么深仇大恨竟要她这般算计?
到底还有多少Yin谋需要带血的生灵去填补?
我遍体鳞伤却像个傻子一样上当……
然而最近心灵深处那抹若隐若现的诡异之感更是让我久久无法释怀。
我的身体里被她下了禁制。
那日在墨池弈将真气输进我体内就是想要解除我体内的封印逼鬼母现身。
可是到最后鬼母现身了,我体内的封印还是没解除。
那股封存的力量像颗毒药一般埋在我身体里开始侵蚀我的神经和心灵,甚至想要左右我的意识。
我怕,怕有一天自己担心的那一幕会变成真的,怕我会伤到所有爱我的人。
而在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也让我在震惊之余又多了数之不尽的担忧和焦灼。
堂堂离原大陆的君主竟然无故失踪了,那样突然,令人难以置信。
鳌戎将这件事告诉我之后,我死活都不愿意相信直到弈也说是如此。
还在水晶球里给我看了魔都现在的境况。
现在的灵都是由赤冽翼执掌政权,我担心月担心鸣儿,还有我那从未见过面的母后。
我知道赤冽翼不会对他们怎么样,可我现在得不到他们的任何消息始终安不下心。
而且我至今都没告诉他们我其实是灵都的‘jian细’。
兴许是懦弱的心理在作祟,又或许是因为在乎所以患得患失。
我怕我说出来之后他们不信,我解释不清,到时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我想先回灵都将事情调查清楚,将事情的真相告诉月让他劝赤冽翼打消攻打魔都的念头。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个误会,是鬼母的计谋,灵帝他们误会了魔都的人,我不能让战争发生。
不想看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受伤,我想要阻止!
可是我现在找不到借口离开魔都,鳌戎和弈不会准许我离开。
时间拖得越久我的心就越发不安稳。
我觉得有一个无底的黑渊似乎想要吞噬掉世间所有的光亮,那种恐慌让我寝食难安。
不知何时一双修长的手臂轻柔地从我腰身圈过,我身子略微一怔旋即便放松了戒备。
一袭暖香浸入鼻息,后颈上有丝搔痒,我感觉到了温润的柔唇在上面轻轻摩挲。
随即一声清朗而温暖的声音缭绕于耳际,“未经我允许你又在胡思乱想,想要讨罚么?”
闻言,我敛了心神,嘴角晕开一抹淡笑,转过身凝视着他明亮的眸子。
“敢问殿下要怎样处罚若炎?”
眼前俊逸的脸庞上堆满灿若星辰般的笑容,划过心间留下一抹温暖。
两个多月来为了我的伤,他们可是煞费苦心。
我幼稚的任性总让他们麻烦不断,却从未有过任何责难。
我那愚蠢的同情怜悯不是让他们遍体鳞伤,就是让他们的计划前功尽弃,却从未有半句怨言。
他们给得太多,多到我快要承受不了,多到心底那隐藏的愧疚感越来越强烈。
我讨厌这样的自己,现在的我做事情开始变得畏首畏尾,瞻前顾后。
我想要放开却又如此贪恋他们的温暖。
我想要留在他们身边却怕自己有一天会伤他们伤得更深。
这样矛盾的我已经不像我自己。
沉yin良久我轻声喃呢,“若炎何德何能,值得你们这般待我?”
闻言,那双星光璀璨的灰黑瞳仁里盛满笑意,他打趣道:“兴许是前世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老天就罚我今生将自己的心拱手奉上,让我没了你就没了心,让我没了你就活不了。”
心口泛开一股酸酸的味道,一直酸到我鼻腔里,真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