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顺像疯了一样一直催赶着身下的宇宙,不停的加快马鞭,就这样一路进了城也没有减速的迹象,一队城卫想把他拦下,却被他的无视和马的冲刺吓退到一旁,任他直冲而过。城卫们刚从惊吓中回过神,跟着又冲上来好几匹,速度丝毫不亚于前面的。他们只能站在一旁怔怔的看着一匹又匹的马从眼前飞过。完全忘了去找支缓,还好,最后停下来两个人给他们做了解释,但这扰民的行为官府是不能就这么算的。所以停下的两人很合作的跟着他们回了衙门。
凌顺拿着缰索的手是从未有过的颤抖,眼中刚露出头的泪水只停留了一瞬间便迎风飞越,他现在什么都不在意了,不在意红红的眼眶内干得难受,不在意旁人的怒骂和惊疑,不在意会不会因为自己的狂奔而伤及路人。他只在意身后之人从口中不断吐出的腥红,渗透了他的肩背和胸口。单手捉紧环在自己腰间逐渐脱力的手臂。用最快的速度把他送到最近的分阁,每个分阁都会有好的大夫,只要验出是什么毒就有机会能治好。
胸口的气血不断往上涌,肠胃绞痛得厉害,这是杨熙现在最强烈的身体感觉。虽然是这样,但脑袋还是很清晰,清楚的知道自己来到了最近的分阁,被凌顺小心的放置到柔软的被褥上,有人为他把脉,翻他眼皮,轻按他肚子时传来的剧痛,还有身边所有人的对话,清楚的知道凌顺如今正站在一旁,倔强的忍着即将决提的泪水。
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像是阎王催命似的再一次出现在他脑海,还是那句‘杨熙,回来’,为什么要回去,这才是他现在的家,回去能有他的容身之所吗?他能再给他找一个身体吗?
本来以为自己不怕死的……可到了真的快撑不住的时候……他怕了……他不想死,非常的不想。杨熙知道只要现在对那道声音有所回应,那人便能听到。第一次一样,凌顺的嘶喊声告诉了自己,那次他只是轻轻的回了一句就差点要了他的命。Jing神全部集中到外界的一切,强烈的抗拒着脑海的回旋。
忍受着毒物带来的痛苦,就这么撑过了一天,不知道是回光返照还是暂时的药物起了作用,杨熙张开了那双一直紧闭的眸子,皱起的眉头也平缓下来。床边趴着哭累的凌顺,眼角剩余的水光和shi了一片的床单就是最好的证明。而凌顺后面较高的地方有一道视线,一道很深很复杂的视线一直看着他,视线的主人依然是面无表情,连自己张开眼的那一刻也没有一丝变化,只是眼里的复杂统一成了紧张。
岳铭语是所有人当中最镇定的一个,因为在这乱套的情况下必须有个人保持清醒,没有像众人一样因为找不到药而大呼小叫,没有像凌顺一样不要命的为他输入真气,他只是一直站在一旁眼睛紧盯着杨熙所有细微的变化,耳边认真的听着众人说着他的情况。
所以,他知道杨熙一直没有昏迷也没有睡着,他张开眼的时候他没有感到一丝惊讶,杨熙只是在等待着外界的一切静下来,放任凌顺为他不断的输入真气,等待着凌顺累倒的时候。
什么都没说,杨熙呆呆的看着床顶的纱帐,良久,微微转动着脖子。示意岳铭语顺自己的目光看了一眼凌顺。然后对着他用口形说了三个字,‘带,我,走’。
岳铭语眼中带出了犹豫和不赞同,不是他想违抗命令,而是因为现在唯一的保命希望就是呆在这,不断放飞了鹞鹰,把中毒之人出现的症状传到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角落,让阁里所有的人都出动去找解药和良方。饕餮阁的人数众多,为了不带给他们群龙无首的不安和恐慌,所以没有说明要救之人是谁,但谁都能看出信的内容非常的紧张,快速的狂草,强硬的语句,接到信的人都隐约能猜到此人是非救不可。
岳铭语的犹豫令杨熙皱起了眉,疲倦的目光中闪出不容抗命的凌厉,就这一眼让岳铭语看出了杨熙现在非常清醒,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他也瞬间做出了决定,不再犹豫,无论结果是好是坏,都要相信主子的能力,尊从主子的决定,这是他一直对自己说的。
轻轻上前一步,就着凌顺的脖项的xue位处迅速按了两下,凌顺猛的睁开眼,只来得及吸了半口凉气便彻底陷入了昏迷。岳铭语再上前一步,谨慎的确认了一下,对杨熙点了点头,然后走到门口,开了房门看了一圈屋外的情况,该出去的人都出去了,回来的早就累得睡下了。四周寂静一片,要是现在走,的确没人会发现。听到身后发出细微的动静,岳铭语转过身,看到杨熙竟然想爬下床,迅速跑过去扶他,只听他说:“挎包。”声音异常的干结沙哑。
岳铭语扶正他后替他拿过桌前的挎包,杨熙想顺一顺胸腔的闷气,但只是稍微用力一点深呼吸,腹部就引来一阵绞痛。皱紧眉头从包内拿出纸和笔,简单的写了三封信。
第一封是给蒲敖轩的,语气很强硬,说自己烦他了,不想再这样纠缠下去,自己讨厌不能光明正大的日子,不想再被人怀疑,既然你不能接受自己身边还有别的人,那么就干脆分了好了,但为了公平起见自己谁都不要了。也烦了跟李鸿志不明不暗的斗争,所以自己会离开这里,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去找那自由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