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罹刑室里光线暗淡的根本看不清前方的路,一个点头哈腰的狱卒手里拿着灯为无鸾带路,风带着一股股厚重的血腥味窜进无鸾的鼻子,见到有光,两边牢笼里的囚犯发出绝望的呻yin,误以为新一轮的审讯又开始了。这里是审讯王族或者后妃大臣之所,犯罪孽深重才会送到这里。
穿过重重叠叠的囚室,最后狱卒把无鸾带到了最里边的一间囚室外,囚室中隐约可以看见一个女子绰绰约约的背影,那女子似乎正在努力的盘发,想要把自己弄得整洁一点。
无鸾示意狱卒离开,随后亲自拿起灯开了门走进去。女子听到声响,转过身来,对着无鸾嫣然一笑。
女子面色惨白,本来柔嫩的肌肤也布满了鞭子抽打的红色痕迹,右边的脸颊上更有一道深深的划痕,由于伤口没有上药,几乎溃烂了整个右脸,结出黑黄色的痂,陡然看上去很是可怖。囚室温度很低,女子的身体有些颤抖,她的手指被冻得红肿。
无鸾微微蹙眉,将灯挂在了墙壁上,然后走上前,脱了自己的狐裘盖在了女子身上。
“殿下有心了。”太子良娣凝轩儿脸上露出得体温婉的笑容,可惜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名震京师的美人了,这一笑,非但不倾国倾城,反而有些狰狞。
无鸾面色如常,看不出他在想什么。顿了一会,他才缓缓的问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殿下可相信臣妾与外人通jian?”凝轩儿柔和的问出来,她纵然怀有满腔委屈,也有自己的矜持与骄傲。她自幼知道官场黑暗残暴,她不在乎外面的人怎么歪曲现实,她只要她在乎的人相信她就好。
“不信。”无鸾回答道。
凝轩儿欣慰的叹息了一下,她低垂臻首,声音轻柔:“臣妾月前曾回了一次娘家,在府里住了一晚,时至深夜,臣妾觉得有人在臣妾床边,但是臣妾当时太累太倦,竟然睁不开眼,接着就越来越模糊的睡过去了,醒来之时已经到了中午,房间里一切如常,但臣妾觉得身子非常痛,床单上还有奇怪的ye体,臣妾顿时心惊,料着这太傅府居然有人胆子如此之大,胆敢冒犯太子良娣,可是臣妾找了整个房间,一点儿证据也没有,此事亦不光彩,臣妾不敢声张,即刻回了宫。没有料到前些日子安排了太医来看看风寒,竟然查出了喜脉。”
无鸾皱了皱眉,随眼瞟了墙上被灯光折射出的巨大影子,竟然有人在明目张胆的偷听?他不动声色的动了动手指,一粒微小的水珠凝聚在了他的手中,下一刻,黑暗中传来微不可察的衣服摩擦地面的声音。
“朝中有人蠢蠢欲动,你只是他们发动政变的一个引子。”无鸾淡淡的说,他看着凝轩儿,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发梢,“是我对不起你。”
“殿下言重了,轩儿有幸能够服侍殿下,死而无憾,只是死前想要了了一桩心事。”凝轩儿是何等聪慧的女子,无鸾一点破,她也就明白了这可能根本不是后宫之争,没有哪个后妃有这样的权利和胆子,派人在太傅府里侵犯太子良娣,被发现的话诛九族都是不够的。
“请说吧。”无鸾的表情隐在了黑暗中,但是从他眼里还是能够看出一丝哀伤。
“由于妾身的不谨慎,陷殿下于不义,妾身惶恐。妾身在闺房之时,稍长于舞,妾身希望能够最后为殿下一舞。”凝轩儿起身,对着无鸾福了一下,眼里满是柔情,她虽说容貌已毁,狼狈不堪,身上常年积累的从容与优雅却是不减分毫,相反,在这种环境里,那种浸润在骨子里的坚贞与坚持更加迷人。
“良娣舞姿惊为天人,能再次目睹,乃无鸾之幸。”无鸾对着凝轩儿温和道。
凝轩儿笑靥如花,起身站在了灯光下,她并无Jing美妆容,并无华美舞衣,也无丝竹伴奏,整个人安静的站在那里,摆好架子,之后便一展歌喉,轻轻的唱出了飘渺空灵而欢快的调子,与这里的沉闷苦痛形成鲜明的对比。
“风里水乡,绕梁藤萝香
丝竹悠扬,和弦入梦乡
谁在哼唱,古镇的过往
千百年风华已被淡忘
石阶长长,步调轻摇晃
斑驳围墙,刻着昨日伤
谁在静看,燕子啄小窗
枝头洒落是夏的余香
余香幽,戏子坐桥头
昨日泛黄的一片绣
挑针引线把时光停留
任它飞逝浓淡依旧
当时你曾青衫红裙抛彩绣
当时你曾月下窗前刺锦绣
当时不再白了少年头
走进喧闹的街头
风吹柳丝竹柔落花盈满袖
夜挑灯红烛漏窗前刺锦绣
喧闹街头留了旧时守候
水乡温柔梦如旧”【注1】
柔软甜美的少女嗓音悠扬的唱着美好而惆怅的往事,凝轩儿舞动衣袖,身轻如燕,脚踝上的铁链叮叮作响,却没有任何的突兀与不和谐。她无声的舞着,在昏暗的灯光下如同一只透明的Jing灵,发丝飘扬,腰肢柔软。翩若惊鸿,宛若游龙,她就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