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苕已经粉墨登场。
她戴着乔然托卢温玉用黄金打造的镂月纹云面具,犹抱琵琶半遮面,吊足了台下的人的胃口。
乔然垂目,“好吧,美人当前,我不废话了。”
底下已经响起了前奏,卢温玉挨着乔然轻声道,“不是废话,我听着呢,你跟我说。”
乔然食指放在嘴上,“嘘——其实不用我说,你听便知道。”
“天涯的尽头是风沙
红尘的故事叫牵挂
封刀隐没在寻常人家东篱下
闲云野鹤古刹
快马在江湖里厮杀
无非是名跟利放不下
心中有江山的人岂能快意潇洒
我只求与你共华发……”
一曲唱罢,众人仍旧回味,先醒过来的人拍手称快,金银珠宝抛上牡丹台。
芸苕换着方向向众人行礼,不忘说道“常来光顾”之类的场面话。
这时有位肥头大耳的富家少爷站到自己座位上,像“猪立人群”似的打眼,他扯着嗓子叫道,“老子花了足足一两的黄金!一定要听乔然本人唱歌不可!”
好事者跟着起劲,一时之间沸反盈天。
乔然以前没钱的时候经常背着经纪人走穴接私活,去一些听都没听说过的乡镇地方拼盘演唱,可惜他的歌曲要么太古风要么太小众,老百姓们喜欢接地气的歌曲,越闹腾越受欢迎,对乔然的那种风格,自然不感冒。现在有这么多人眼巴巴地求着自己唱歌,这种感觉……还真爽!
唉,乔然刚才还面露喜色,立刻又头顶乌云。以前崔砚说过,不许他在别人面前唱歌,“教学”是为了让烟水坊的姑娘们有一技傍身,登台献唱不可相提并论,若崔砚回来知道,指不定怎么折腾自己,这个“罪”还是能免则免。
他举起“扩音器”说道,“你们想听我唱歌,一两黄金怎么够,等你们中间谁能比崔砚更有权有势,我定与君夜夜笙歌!”
一提崔砚的名字,无人应话。
原来死变态的名字在哪都这么有威慑力,哼,乔然不满地一擦鼻子,“小样儿,回来就收拾他。”
“乔弟?”
“嗯?卢兄,你干嘛……这么看着我?”乔然摸了摸自己脸,“脸上有东西?”
“刚才那一刻,我特别羡慕他。”
“嗯?”
“与生俱来众星供月,连你都如此在乎他。”
乔然意识到他意有所指,又想像之前那样假装听不懂。但闻卢温玉自顾自言道,“曾经有个人也像你在乎他一样在乎我,可惜,我们已经彼此失去。”
“别这样说嘛。”乔然有些伤感,拍拍卢温玉肩膀说,“我们都很在乎你呀!卢兄你是陌上公子,谦谦如玉,好似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何愁没人喜欢呢?”
卢温玉看着乔然痴痴笑了一瞬,莫名地透出十足十的落寞之感,他却以一种玩笑的口吻,换了语气说道,“若比财势,我卢氏不输崔氏吧?乔弟从此与我夜夜笙歌可好?”
乔然抖了一抖,搓着双臂跳脚道,“我的妈呀!没想到卢兄也会调戏别人,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卢温玉看乔然夸张滑稽的样子,一扫刚才不快,温柔如春风一般,他笑言,“我只想见你开心的样子。”
演唱会结束,烟水坊里的人还没散去,他们留下来,宁愿花上比外面贵一两倍的钱,也要一边点歌一边用膳,逍遥得不行。
芸苕几乎要拜倒了,拉着乔然直唤他财神爷,弄得乔然一时半会也走不成,便与卢温玉一起在坊里吃了中饭,歇了一会才回清河府。
快走出烟水巷的时候,乔然余光瞥到一个脏兮兮的叫花子,他无意中目光一扫就扫过那个叫花子的脸,过身几步猛地一惊又退回来。
卢温玉见乔然倒回去拖住巷口的叫花子,仔细端详后惊叫连连,听见乔然的惊叫声,暗羽们嗖嗖嗖地从各处现身,围了上去。
那个叫花子十分惶恐的样子,连挣都不敢挣一下,可是眼睛骗不了人,他的眼里并没有多少害怕的意思,连说话都没什么情绪波澜,“大爷饶命,我就是路过清河讨口饭吃。”
乔然松开手,依旧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喃喃道,“光头,马脸,和尚,乞丐,朱元璋,明太祖……”
卢温玉紧张地关注乔然,“乔弟,你怎么了?他是谁?”
乔然这会没空答复卢温玉,回过神来就劈头盖脸地问那个人,“你是凤阳的朱元璋?!”
那人怎料到乔然知道他的来历,心里万分疑惑,但转头一想,或许遇上了远亲也未可知,看他一身富贵的样子,或许……“我是凤阳人,我也姓朱,可我叫朱重八。”
此言一出,乔然几乎要晕厥过去,他情急之下靠着卢温玉,浑身的力气好像被抽走了,他吃力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抓、住、他!”
暗羽一拥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