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飞琼,人间情薄。
雪风如刀面如割。
城门开,战鼓声停。
马毛带雪,草檄结凝。天地一白,鸟兽声俱绝。
火铳鸣天齐发,黑烟缭绕。
骑兵下马,单膝跪地,异口同声道:“恭迎王妃!”
气震河山!
崔千雪披着奇珍异兽所制的毳衣,小狼替她提着金香铜的炉火。崔砚就停步在他们身后。
苏日榖没有下马,他昂着佩戴兽骨狼牙的脖子,居高临下等待崔千雪自己一步一步走过来。
崔千雪快到苏日榖跟前,就停下步伐。
她不动声色,只是静静地凝视那个人。
苏日榖人高马大,长长的辫子用黑牛筋绑住甩在身前,发尾垂着一颗像羊眼珠一般的宝石,天寒地冻、雪落满山的天气里,他还打着赤膊,Jing壮的前胸后背刺满了苏日族的图腾,额头顶端还纹出一竖黑线,长长地直到双目之间,像多了一只狭长的眼睛。
陆日榖整个人散发着杀神般的威慑力,与温润如玉的崔砚产生了鲜明对比。
但只要看到崔砚的眼睛,就知道他的温和谦慎都是表象,此刻他的目光如银月的剑尖,若被他盯上一眼,仿佛被银月一剑封喉,令人胆慑。
苏日榖俯下身子与边上的译官用鞑靼语讲了一通,译官头如捣蒜,跑崔千雪跟前用生硬地汉语传话,“我们的王子说,鞑靼族的所有女人加起来都没有王妃您漂亮。他想很快与您大婚,希望您现在就跟他回去。”
小狼抢话道,“那他也得下马,亲自过来请我们大小姐。”
崔千雪微一含笑,恰似千树万树梨花开,话虽对着译官在说,可眼睛一直没离开苏日榖,看似温柔,却在这片柔情里掺着不可低估的威严,“我为了他可以离家万里,永世不回,如果苏日榖不能为我走这几步路,那我想,黑水城的岱钦,一定跑也能跑来。”
译官张着口,半天闭不上,崔千雪拐着弯说话,他压根没理解意思。
崔砚上来说道,“你去告诉你家主子,要人,就下马过来亲迎,不要人,就滚回草原吃草。”
译官又跑回去,直白地翻译给苏日榖听。苏日榖眯起他眼尾向上吊起的眼睛,跟崔砚一个对视,苏日榖身后有着能够踏破冰河的铁骑,而崔砚眼里,有雷霆万钧之势!
苏日榖把辫子甩到身后,快马几下就到了崔千雪那边,他勒住马绳绕着崔千雪周身一圈,然后翻身下马,金甲战靴重重地踩到地上,他说话的声音如狮子低吼。
小狼:“他在说什么?”
译官:“王子说他——”
崔千雪扬手打断他,“我们知道了。动身吧。”
译官:“……”
苏日榖神情严肃起来,他单膝跪地,高举起胳膊,摊开手掌。
崔千雪看着他手心的纹路,压抑已久的苦涩涌风起云涌,她贝齿暗咬,狠下心来,伸手就要放在苏日榖手上——
“姐姐!”
崔砚突然出声,一手箍住崔千雪小臂,他制止崔千雪,“姐姐……”
长姐如母,崔砚千言万语如鲠在喉,最后关头,他摇了摇头。
苏日榖霍然起身,怒喝一句。
译官:“王子问你们是不是出尔反尔?!”
崔千雪柳眉一挑,眼波横浸绿云鬟,万种风情流光飞舞,“叫你家王子耐耐他的蛮性。”
苏日榖冷着脸,果然不言语了。
崔千雪反手拉住崔砚,像儿时一样与他拥抱,她埋首低头,泫然欲泣,喃喃细语道,“以前我抱着你,你在我怀里一天一天长大。现在我再抱着你,已不及你的肩头。小砚,崔墨不容易,你别怨恨他。今后我不在家里,生意上的事你要多帮帮小宣。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崔氏永不分家,你记住了。”
“我记住了。”
崔千雪略推开了崔砚,她面色如常,朝苏日榖语笑嫣然,“还不走?”
崔千雪主动拉起苏日榖的手,把自己的手心与他的手心相互贴合。苏日榖立刻伸过去另一只手,他抱起娇花弱柳的崔千雪,把这位即将成为自己妻子的绝代佳人,安安稳稳地举上马背。
崔千雪拘着笑意,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春暖花开不及她灿若芙蕖出鸿波。
苏日榖牵住马,调头往回。
崔千雪横坐在马鞍上,不再回头。
“苏日榖!”崔砚几步冲上去,“我把姐姐交给你,你必要对她忠诚!她的背后是整个清河崔氏,你要统一西北,称霸草原,指日可待!”
苏日榖听后一点头,挥拳朝自己左胸一擂,许下鞑靼人的承诺。
单正九站在城门之上的高墙后,眉头紧锁,面色铁青。
“大人,难道我们就这么放走崔氏姐弟?”
单正九看也懒得看下属,只顾揉着眉心,有气无力说道,“没有粮食,百姓造反,这个罪可比放走崔氏大多了,你担得起?”
他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