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悲秋,无边落木萧萧下。
顺黄河沿东北而上,河南管城就在前方。可这一路,崔砚走得并不太平。
坐船无疑是最便捷的方式,但也是敌人最容易下手的地方。
水路难走,陆路亦难走。
黄河边上,遍地林木,一望不彻。
林木参差,干霄蔽日。崔砚衣裳褴褛,被树枝藤条还有荆棘之类钩刺得不成样子,头发披散,面色煞白,如鬼一般。
这个“艳鬼”身上还背着另一个“死鬼”,再走不出这片林子,崔砚和乔然就真的要留在这里作孤魂野鬼了。
杂树交荫,云垂烟接,忽然之际,崔砚依稀听见了泉声。
森林里有泉水,等于沙漠中有绿洲。
崔砚仔细听辨,顺着声音而走。柳暗花明,绕来绕去,约摸半柱香的时间,他的眼睛里终于消散了绿色。
看到泉了。
其下平旷,有泉侧出。清泉石上流,玄鸟归山麓。
眼前豁然开朗,崔砚却没有功夫心旷神怡。他放下乔然,再把他拖进泉水里,一把按下乔然的头。
水里的乔然先是没有动静,就当崔砚快放弃时,乔然在水下吐出一串气泡,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
崔砚把他提上草地,按压他的腹部,乔然一口接一口地吐水,吐到最后吐口水,直翻白眼。
“你干嘛……”乔然虚弱得连说话都声若蚊蝇。
崔砚没时间理睬,他正扒下乔然的上衫。乔然脑子如浆糊,只觉得身上越来越冷。
“死变态,救命啊……”
平常不觉得乔然哪里好看,脱光了,竟然觉得他肤白rou嫩,颀长又健气。在吕梁那段时间,吃胖了点。崔砚伸手捏了捏乔然的肚子,软温如棉。如果当枕头睡,是不是很舒服?崔砚突然想试一试。
像厨师翻锅一样,乔然被崔砚翻了个面。
伤口的血已经凝固。
崔砚按着乔然的肩膀,说道,“你忍一忍。”
忍字还没说完,血痂就被揭开。
那种痛苦,一瞬间天崩地裂,刻骨铭心,只求速死!
乔然如濒死的鱼最后在地上弹跃了一下,只一下,便陷入无声无息。
崔砚害怕这种死寂,但他从来不认命不甘心,他两手拽着乔然腋下,几步把乔然丢进泉水里。
这次乔然没有挣扎。
崔砚托起他的脖子,嘴对嘴给他渡气。又将内力输进他的体内,加速血ye循环。
“我不信你能死得成!”
崔砚横眉怒目,不管三七二一,从水里拖出来乔然,手指插进乔然的伤口,摸索着找到了暗器,血莲花。
“你再忍一忍。”
崔砚嘴里说着话,好像乔然还能听见似的,手上的动作一刻没停,抓住血莲花的花柄用力向外扯出。
皮rou破裂,血雾喷散。
这辈子rou体上所有的痛苦仿佛都汇集到了这一刻。
乔然爆发一声惨绝人寰的厉叫。叫得崔砚心脏一抽一抽。四周回荡,耳膜回绕。
求生不能,求死无门。
以前乔然抽个筋,就觉得痛得不得了,现在他才体会到,什么叫做痛到骨髓里,痛到五脏六腑都破裂。
止血的药粉撒在伤口上,又是一阵火烧火燎地灼痛。
一切完事,崔砚才松了一口气,这口气一送,立马觉得四肢酸痛,头痛欲裂,这一路奔波,再加上刚才紧张过度,身体机能耗尽,任是抵不住,本想走到泉水边把脸上手上的血都洗去,可这几步之遥,居然也走不到了。崔砚费力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乔然,倒了下去。
再醒来,已经是不知时日的夜里。
繁星满天,意味着第二天将有个好天气。
青鸦升起一堆篝火。正烤着从泉里叉上来的鱼。
吃一口鱼,喝一口酒,再看一眼崔砚,再娴熟地吐出于鱼刺。
吐完所有鱼刺,鱼也没了,酒也没了。
乔然哼哼吱吱地起来,没一会就变成干嚎,“哎呦妈呀!哎呦哎呦!哎呦我ri!真他妈的痛,痛死了,卧槽!”
听见乔然的声音崔砚就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原来他早就醒着,知道青鸦守在一旁,故安心休息。他借着火光查看了一下乔然的伤口,宫里的药用来止血愈合最有奇效,果然伤口重新结痂,明显好转。
崔砚一碰到乔然的伤口,乔然就条件反射哭叫起来。
“闭嘴。”崔砚捏着他后脖子强迫他翻身坐了起来,“再叫,我杀了你。”
“你千辛万苦救活他,就不要再说违心的话吓他了。”青鸦随手捡了根细小的枝条剔牙,“小时候我被师父责罚,你明明替我替我留情,回来还要拿话唬我。你呀,就是个两面人,口是心非。”
“你也闭嘴。”崔砚戟指道,“我留下的信号是给崔氏暗羽的,你跟来做什么!五年之期已满,武林大会迫在眉睫,你不去泰山夺回盟主之位,要眼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