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名字,对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便再也不曾唤他名字了呢?或者说从来不曾唤过?我与他初遇之时,他年幼无知,我亦年少轻狂,我唤他小鬼,他唤我师傅。后来他坚守边关多年,血战沙场无数,骑着雄壮战马凯旋归来之日,我便开始尊称他一声王爷···
“真是个小鬼···”我不自觉地牵起了笑意。
“唤我名字。”他的嗓音低悦耳,像留声机中的一段夜曲。
“瑾···”我的意识越发模糊不清了,隐隐地仿佛看到了那一年初夏我把随身带的甜食递给了一个已经被饿得手骨崎嶙的皇子,他警惕而敏锐的目光,和遍体伤痕,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孩子,道:“小鬼,叫什么名字?”结果小鬼不乐意了叫嚣了好半天,但最终还是嘟囔道:“赫连瑾。”···
渐渐地,我的意识消耗殆尽了,被陷进了那片无尽的黑暗,然而却并不恐惧,并不冰冷,只觉被那一股安心的温度包裹起来,倍感安然。
···
···
当我再次从昏昏浊浊的状态下醒来之时,方才意识到自己是被过度的颠波至醒的。
模糊之中渐趋清醒,只见眼前的景色在不断地飞速倒退,身下的马匹跑的飞快,我无力的身子被身前的人用绑带缠住,才不至于摔下马背。
“凌王爷···”
身前卖力地甩着马鞭的人意识到我醒来以后双肩微微一颤,道:“你醒来得真不是时候。”
“怎么了?”
“我们的行踪被发现了,得尽快赶路。”他的语气中明显带着疲惫。
我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们现在到哪了?”
“距离京城已经很远了,但距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
“你知道跟踪我们的人是谁的人马吗?”我尽力地启动我昏沉的脑袋。
他伸手扶了扶我无力下滑的身子:“不清楚。但我想多半是皇上那边的人。而且都是高手。”
“都是高手?你跟他们交过手了?”
“嗯,我在我们之前休息的地方除掉了前来刺探的一个人。此人身手不凡,且身上找不到任何线索。”
到底在我昏睡的时候发生了多少事?都靠他一个人扛下来。带着一个重病的成年男子,日夜兼程跋涉了这么远的路,皆是为我,我万万没想到在我生命濒危之时,能守在我身边的不是小封,也不是哥哥,竟是这平时嬉皮笑脸的凌王爷。也算是我欠了他的一笔吧···
“瑾。”我把脑袋埋在他的后背,低声唤他名字。
“怎么了?”他稍稍偏头道。
“没,只想唤一声你名字罢。”我紧了紧环抱于他腰际的手臂。
“郭大人这是被本王迷住了么?”他掩饰着疲惫,逗笑道。
“对啊。”我大方回答道,“要不小鬼以后就从了爷,爷保证能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他故作羞涩道:“待小女子沐浴更衣,便把爷服侍得舒舒服服的。”
“你还真不要脸啊。”我一幅赞赏的语气道。
“郭大人过奖了。”他嬉笑的侧脸略显憔悴。
“哈哈哈···”我被他逗乐了,但看着他消瘦的侧脸,笑声却有些如鲠在喉。
“要是难受就别笑···”
猛然!
一支短剑瞬间划过他的肩头!打断了他的话。
鲜血顿时喷溅在我脸上,眼前视野一片鲜红···
这次,我真的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