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钧,你好了没?”站在门外的柯景然轻轻敲着门,可怜兮兮的说着,好像被谁给遗弃了似的。这种情景的出现,不用多说,自然是柯景然被碧秋钧极其强硬的给赶了出去,直接锁在外面。
“我在想,是否还要将你放进来。”碧秋钧将门拉开一条小缝,单手托着下巴盯着柯景然道。显然是正在思考将人放进了的可能性。
柯景然见门打开,果断的伸出手紧紧抓住碧秋钧的房门,“你就放我进去吧,我还想看你唱戏呢。”柯景然继续维持着脸上可怜的表情,努力将声音放轻,拿出招牌式的孩子气的神情。
碧秋钧被他气得一乐,懒得再说什么,松开手转身回屋,在卧室的正中央站定。紧随着碧秋钧进来的柯景然觉得卧室忽然变得宽阔起来,余光看见墙角处靠着的茶几,眼睛弯成月牙。
刚刚在床上找了个地方坐好的柯景然耳边响起碧秋钧清脆的声音,正是《霸王别姬》。清冽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卧室,余音绕梁,久久不绝。柯景然听着似乎也忘乎了所以,满眼满心都是眼前的这个人。
待他收了声,起身走上前去,张开双臂,一把抱住,语音微微上扬的调笑道:“你愿作虞姬,我还不愿作项羽呢。”低头挨近那白皙如玉的小耳朵,吐出的温热气息尽数打在上面:“我要你好好的,而且,我不会吃败仗的。”忽然话音一转,“不过,你的心意我领了。”
“你尽能往歪里想。”碧秋钧仰头靠在柯景然怀里,看着他深情的双目,低声说道。那双如水的黑瞳里流淌的也尽是温柔。
“我说错了么?”柯景然吃吃的笑,在碧秋钧额头上落下一个薄如蝉翼的吻,凝视着那双晶亮的水眸:“我今天不想走了,可以么,秋钧?”
“你什么时候带兵离开京城?”碧秋钧反问,眼神里有的只是担忧。
“六天后。”柯景然笑的开心,“不会耽误。”说着再次圈紧怀里的人儿。“不过,怕是不能再来看你了。”
碧秋钧轻轻摇了摇头,垂下眼眸,浅淡的薄唇微动,轻轻吐出一个字:“好……”声音轻若蚊蝇,悄然消逝在空气中,了无痕迹。
富丽堂皇的使馆前,一个影子被上午明媚的阳光拉的修长,随风舞动的衣袂使那抹影富有动感,几欲振翅而去。
影子的主人着了一件淡青色长袍,周身朴素不加修饰,远远望去一派淡看云卷云舒的悠然恣肆。人在门前静立片刻,就有人恭敬的在前面引路,将他请进使馆里。
“碧君。”得知碧秋钧前来拜访的特使武之臧和提早站起身来,眼望着门口等待着。见他进来,微笑着点头致意。
“有劳。”碧秋钧同样报以尊重的态度,对着武之臧和一拱手。眼角的余光扫过屋内,碧秋钧惊讶于看见站在另一侧,手里端着茶杯的郝云初。
“人生何处不相逢。”郝云初不等武之臧和开口,就对着碧秋钧熟络的打起招呼来,“秋钧近日可好?”
“尚可,只是不知郝团长为何仍然留在京城,难道无需领兵打仗吗?”碧秋钧在武之臧和的邀请下落座,眼望着嘴角上始终带着莫测的笑容的郝云初。此时的郝云初总是给他一种峥嵘尽显的错觉,不似柯景然的睥睨天下的傲然霸气,反倒是一种充斥着书生卷气的诡谲。
郝云初笑得更开,摇了摇头,“我郝家可是没有柯家那般,在军方有如此大的影响力,兄弟三人一齐上阵。”郝云初眼光闪烁,垂下眼睑,似笑非笑:“如此算来,柯家手中至少掌控了整整四分之一的军队。你又何必为他们费心。”
“看了秋钧今天是来对了。”碧秋钧神色平静的看不出心中所想,一双水眸转而停在自从坐下就一言不发的武之臧和身上。“想必二位是在探讨如何趁机重创他们吧。”
伸出白皙的手指摩挲的茶杯,用心感受着指尖处传来的温暖,再次抬眸,开阖间闪现出凛然。“秋钧虽是一介戏子,却也知道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说着粲然一笑,语气稍稍缓和,将武之臧和闪烁的神色无视:“想来武之臧和特使心中有数。你那日所应,秋钧可都记得清清楚楚。无论柯景然回来与否,这件事你还是要兑现的,毕竟,他身后还有柯家。”
如料想中的一般看到武之臧和眼中一闪而逝的惊愣惶恐,碧秋钧移开目光,用盖子拨弄着漂浮在水面上颤动的茶叶,“恕秋钧冒犯。不过想来特使心中必然已有取舍。柯家不是可以轻易交恶的,这道理郝团长定然比在下明白的,特使何不多加询问。”轻轻盖上杯盖,转头面对着郝云初,清浅一笑:“我说的没错吧?”
“自然。”郝云初亦是笑脸相对,看着眼前清贵无暇的气质再无掩饰的碧秋钧,心里也是带着一阵的惊叹。他一直都知道,这人不是一般的戏子之流可以媲美的,却没想到,竟然能到这种地步。
想到他只几句话,就将自己企图趁火打劫柯景然的计划几乎破坏殆尽,郝云初不由得又爱又恨。紧紧盯着眼前这清俊的人儿,看来有他在,我想吞下柯景然的利益是不可能了。只是,秋钧,柯景然究竟那点比我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