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上一只温暖的手覆了上来。
雨夜闭上的眼睛轻颤了一下。
黑暗中,远远地有一点光亮起。
耳中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呢喃:别怕,我就在前面。来自于诸神的恩泽将点亮我们的身体成为你跋涉途中的灯塔。别怕,黑暗之神已经听到了你内心的恐惧。别怕,这恐惧是掌握在他的手里的。别怕,我们正在为你引路。
雨夜张开眼,睫毛上凝结的泪便滚落了下来,跌进悠啭白皙的手掌中。
“谢谢。”雨夜拭了拭眼角,对悠啭道了声谢。
悠啭看着手掌中晶莹的泪,叹息道,“你的灵魂是白色的。”
雨夜红了红脸,站起身来让悠啭坐下。
“让我猜猜你在困扰什么……”悠啭闭上眼开始冥思。很快它张开眼,脸上愁容密布,“唉!死亡总是会来临的,可是我多愿意它能离我的孩子远一点呢。但即便如此,你为什么没有哭泣呢?”
雨夜默默地看着浑身散发出莹白光芒的悠啭,它正在把暗涩的船舱照亮起来。温暖的气息在它周围流淌,并包裹向雨夜。
雨夜单膝跪到悠啭的身边,低头亲吻了它的手背。他轻轻地向Jing灵祈求,“我的同学,有好多都在前线。自从知道消息以来,我都不知道我在干什么。君上,你说我该为他们做些什么吗?”
悠啭伸手握住他的,并把另一只手覆上他的头顶。“是我太疏忽了。身体上的疲劳模糊了我的心眼,让我没有注意到你的不安和悲伤。放心吧,会有我的族人去为他们的灵魂引路的。这是我们的职责。”
雨夜失声痛哭起来。
终于那些写在纸头上的数字化成了一张张熟悉或陌生的脸孔,鲜血淋漓地融进他的记忆里。
他知道在这之后,他的路上也将鲜血漫道。
现在,让他最后借此放肆一哭吧。
悠啭任由这个在它眼里只能算是孩子的人肆意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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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悄然降临。水面的暗蓝波纹荡漾在船舱的玻璃窗户上。
悠啭缓步踏进雨夜的卧房。那个孩子呼吸匀畅地拥被而卧。
一枚闪动了蓝色荧光的水晶挂饰从悠啭掌心滑落。悠啭小心地掂着链子把它挂在雨夜的脖子上。
“这里面装了你的泪。白色的灵魂所流淌的泪比夜幕中的Jing灵还要美丽。不安的时候,向它祈求。我也会在远方祝福你的。”悠啭说了祝祷的话,又亲了亲雨夜的额头,道,“晚安。愿星辰间的诸神保佑你。”
雨夜的眼睑蠕动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安稳。
悠啭抿了抿嘴,悄声退出了雨夜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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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三天,船只终于到达千流坪的前站——紫云乡。再往上游去,水流湍急,普通船只没法前进。而游船之类靠机械动力推行的船一律被沿岸的渔民和水警拦了下来。
“知道什么叫朝圣啊?”一个渔民扯着喉咙站在木筏上吼,“两脚着地一路走过去才算诚心诚意。”
悠啭被他一嗓子吼得笑了出来。
“游过去行吗?”一个愣头小伙子朝他对吼。
“小心淹不死你!”渔民哼了一声,放开筏子自顾自走了。远远地还飘来一句,“把自己献给水神当活祭,你也不够干净啊!哈哈。”
小伙子气的往筏子漂走的地方扔了一块石头。
下了船之后,间蓝他们找到了镇上唯一的一种代步工具——马车。
“好古老。”雨夜的嘴角有点抽搐。
“嗯。”悠啭附和。
他们两个现在已经很谈得来了。间蓝他们看雨夜的眼神也越发不同了。
沿水而上,雨夜看到陆陆续续的有朝圣者光着脚一路从下游跪拜着向上游走着。他们都穿了传统的服装,长袍拽地,满脸虔诚。他们的额头上沾了尘土,有些甚至破了皮带着血丝。
雨夜感慨着。毕竟他这么多年来面对最多的是战神号上无所不在的现代文明。机械,自动化,荧光屏幕。这些东西和这里一步一叩首的朝圣者相去甚远,很难把他们联系到同一社会同一种族同一时代中。
然而,雨夜知道他的心在这几天中被悄然改变。
因为皇帝,因为悠啭,因为战争,因为生和死的强烈对比。
神迹依然存在着,不由得他不信。
事实上,林•雨夜在很久之后才明白通过这场马上要进行的仪式他也即将成为了神迹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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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脸皱纹几乎都辨不清眼睛位置的老婆婆站在千流坪主殿的台阶前,引来无数人的顶礼膜拜。
“是大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