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乌毕果真勃然大怒,“居然私自出兵!”
齐敏端端正正跪在地上,“请王兄降罪。”
乌毕猛地起身,从帅座几步走下来,居高临下地紧盯着他:“你这像是认错的样子吗,嗯?”
齐敏双膝着地,腰板却直。“小弟违反了军纪,但凭王兄处置。但小弟心中不后悔。”
看他又是这副坦然相,乌毕怒极:“你可知被你这么一闹,宁军加强戒备,更加有碍我们的大计!……你还知道违反了军纪,那你知不知道未得帅令擅自出兵是一百军棍?”
齐敏神色未变。
乌毕更加火冒:“来人——”
底下将领慌忙求情:“太子息怒,太子息怒!四王子虽有过失,到底给了宁军一个下马威,振我突勒士气,也……也算有功啊。”
“是啊,四王子身为先行官,受了棍伤可怎么上战场,太子三思……”
乌毕目光狠厉一扫,几人吓得噤声,保持着躬身的姿态却不敢再说。
齐敏依然端跪,目光看着地面,对乌毕的怒气和群将的求情无动于衷。
乌毕暗忖:老四一贯滑头,王后又偏疼幼子,今天下了棍子,回去必少不了一番纠缠。就是大汗,恐也会怪他不念手足之情。
他哼了一声:“现下乃用人之际,军棍暂且记下,你最好能将功补过!”说完目光又射向角落里的一名将官:“善旦,昨夜是你值守,有人擅自领兵出营为何不阻拦?为何不当场回报?你是死人吗!”
善旦一哆嗦赶紧跪倒:“是末将失职,太子息怒,末将愿领受责罚!”
这时,一直不做声的齐敏膝行了两步,开口:“他是受了小弟的胁迫。一切都是小弟的错,实在不敢罪及旁人,请王兄发落小弟一人!”
“你!”乌毕气得张口结舌。他快步来回踱了几圈,最后停在齐敏面前,粗声道:“好!我就成全你!今日起免去你先行官一职,给我滚到后方押粮草,未经召唤不得进中军大营!”
周围众人大吃一惊,齐敏这次犯错,按责罚不过挨个板子,现在堂堂先行官被贬去押粮,那可真正是颜面扫地啊!
便又纷纷开口求情:“太子……”
“都住口!”
太子在气头上,再求情就是找死,帐中骤然安静。
齐敏依然神色如常,平静地道:“谢王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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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敏那一刀虽狠,幸得周亮铠甲厚实,没有伤到骨头,但也需要数日才能恢复。
自突勒偷袭后,宁军全面加强戒备,并准备与突勒正式开战。周亮受伤,杨毅和池晓雷分担了他的军务,两人每天从清晨到日落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天黑后还常在一起探讨兵法。
这晚池晓雷帐中烛火通明,两人继续比较和钻研阵法。
杨毅从棋盒抓了一把黑子,摆了一个简易阵容。
“四平八稳,攻防兼具,”池晓雷道,“这个阵适合两方势均力敌的情形。它的薄弱处在于侧翼,若敌方率一支Jing锐突破,则有可能分崩离析。”他抓了一把白子,假作进攻的队伍。
杨毅点头:“是这样。”
池晓雷将几枚黑子移动了一下,“布阵讲求顺应天时地利,随机应变,遇静而安,遇动而行,遇疾而退,遇虚而入。你看这下如何?”
一经变化,先前的弱点倏然不见。白子继续前进,反而陷入包围圈中。“是不是不同了?不过,”池晓雷补充道,“短时间做出应对,在棋盘上还容易,若上战场,就得对敌人的布阵手法相当熟悉才行。”
“好。”杨毅注视了一会,伸手移动白子,“当敌以正阵,决胜以奇兵,你看这样呢?”
池晓雷看去,白子经此变动,赫然变成另外一番气象,不但将攻击方向对准了黑子的新薄弱点,还有力地牵制着黑子,以防它再作应变。
“怎么样?”杨毅斜挑着眉梢,笑问。
也难怪他得意,的确是一妙招。“好!”池晓雷称赞,随即凝神思索。
“认输吗?”杨毅噙着笑,得意地催问。
“等一等。”池晓雷依旧注视棋子。
他认真的神情,专注的目光,静静端坐的姿态,看在杨毅眼中是那么好看,吸引着人的视线不能离开。
杨毅不禁着迷地看着他半垂眼帘下专注的乌黑眼眸。
“有了!”池晓雷眼睛一亮,唇边不自觉地露出笑意,把黑子简单拨了三个,“你看!”
杨毅定神一看,这小小的改动,虽然让黑子头前会吃些亏,但很快显现出了优势,一时间又出现势均力敌的局面。
他不由惊叹出声:“好厉害……竟可以这样……”
“当然厉害了,想灭我,哪有这么容易?”池晓雷冲他一笑,年轻的面容极为朝气。
杨毅心中本就悸动不止,此刻盯着他俊朗的脸和带点稚气的得意,再也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