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辰时,阳关已经在望。这座城关从太祖年间到如今几经修葺,屹立在茫茫戈壁之上,益显雄浑苍劲。
涂诚意得到消息,一早便率众迎接。他年过六旬,须发花白却Jing神矍铄,站在众将士前威风不输当年。看到从马上下来的年轻人,他目中露出欣喜之意:“晓雷!”
“老将军!”
“贤弟!”涂诚意身后,魏丹、周亮两位副将也激动地围上来。
“魏兄、周兄!”
涂老将军充满关切地上下打量了池晓雷一圈,拍了拍他的肩:“好!比两年前更英姿焕发了!”
“一别两年,大家可好?”
“弟兄们都好!”周亮抢着道,“我一猜,就知道你会来!你请调玉门关,和大家隔得不远,却整整两年没见面,我们都想你!”
“可不是?”魏丹道,“你来了可太好了,我们兄弟又能并肩作战,同两年前一样,打他个痛快!”
涂老将军却不似魏丹振奋,苍老的脸上浮起一丝忧虑,笑着望向池晓雷:“此一战,当胜不当败,晓雷可是陪我们共度难关来了。”
池晓雷一笑,俊朗面容焕发朝气:“老将军放心,谁的难关还不一定。看魏兄周兄闲得发慌,恨不能立即上阵了!我怎么能看着你们把好事占了不来分一份?”
几人爽朗地笑起来。
池晓雷突然退后一步,“涂诚意接旨!”
涂诚意忙收了笑,神情庄肃地俯首:“万岁万岁万万岁!”
池晓雷从袖中拿出圣旨展开,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突勒贼心不死,兴兵犯边,其行可恶,其心可诛!着阳关守将涂诚意为兵马大元帅,池晓雷、魏丹、周亮等听命帐前,务当同心协力,大破敌军!钦此!”
领旨谢恩后,涂诚意安顿众人歇息。池晓雷道:“我想同大帅单独说话。”
涂诚意点头,两人到了屋内。
池晓雷问:“突勒那边情况如何?”
“他们驻扎在三里开外,还不曾叫阵。按理,他们应在大宁援军赶到之前进攻,然而却迟迟不动……”
池晓雷略一沉思,“若闭关不出,大家支撑旬月也是不成问题的,最终还是能等到援军到来。突勒也许只是不想空费了力气。”
涂诚意缓缓颔首,眉间仍有一丝疑虑,对突勒大张旗鼓的进犯和如今异常安静的对比,感到不解。
“大帅,我在来的路上,救下了一个人……”池晓雷把阿吉的事源源本本说了一遍。
涂诚意听到阿吉被追杀时,也是一惊。“这么说,军中有jian细?”没什么比大敌当前军中却有内jian更叫人惊心了,老元帅两道花白的浓眉聚到了一起。
池晓雷不语。
“此事一定要严加保密,不可动摇军心!”涂诚意决然道,“jian细的事,只能秘密查探。”
池晓雷道:“我们一要密查jian细,二要弄清阿吉的身份。他的经历实在古怪。”
“不错!”涂诚意赞同,接着道,“对了,晓雷,两个月前我也接了一道圣旨。”
“说了什么?”池晓雷不解。两个月前,战报还未传来,皇上为什么下旨?
“说荣王要到阳关历练!”
池晓雷一愣,忽然明白为什么临行时皇帝拒绝了二皇子随军到阳关历练的请求,因为荣王已先来了!
“可是,”涂诚意脸色凝重地往下说,“我们等了又等,荣王殿下一直没有露面,算日子,他早该到了……现在还是音讯全无,我们已经向皇上上书回禀此事。”
荣王杨毅是武德帝最疼爱的侄儿,自幼父母双亡,武德帝将他接进宫中,对他视同己出,衣食住行读书习武,皆与众皇子一般无二。虽是侄儿,实际上是皇帝的养子,人人以殿下称之。
武德帝对这宝贝侄儿期望高,管教严,杨毅素日不跟王公贵族们饮宴交游,更不去花街酒肆声色犬马,致使见过他的人实在不多。就在宫中,伺候的宫女内监也鲜见他的身影——从少年到成年,杨毅都在刻苦磨练。这不,才从青龙关历练归来不久,就又到阳关来了。
除了即将到来的大战外,这是涂诚意最近在忧心的另一桩事——
荣王失踪!
“会不会,荣王临时不来了?”
“之前我也这么想过,于是传书给甘州刺史。刺史府回信说,荣王一行曾进入甘州地界,并两次在驿馆里住宿。”涂诚意双眉越拧越紧,“就算回转,也应托信或让刺史转告,怎么会平白无故离开?”
池晓雷也觉事情诡谲离奇,“是啊,荣王不会平白失踪,除非是……”
两人对视一眼,令人恐惧的念头同时浮现在心底——除非是出事了!
涂诚意沉重地吐出一口气。大战在即,荣王却离奇失踪,生死不明,一旦接到消息,皇上的心情可想而知。
甘州刺史已经派人四处寻找,到目前为止,一点收获也没有。
还有阿吉。他口中所述的情况又会和荣王失踪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