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乎旁人异样的眼光,依依惜别的两父子遥相挥别着手臂,一个在里,一个在外,双双哭得个稀里哗啦。
共同生活了十九年的他们,在即将短暂分离之际表现出了人类最美好的一面,展示了人性中亲情的伟大和无间。
但无情的火车还是越开越快,不多时便伴着越来越小的轰鸣声消失在了何父的视野之外。
何禾走了。
离开了父母,离开了老师同学,离开了亲朋好友,更离开了这片他生活了一十九年的家乡。
何禾终于自由了。
这是他首次的独自远行;这是他首次的背景离乡;这是他首次的振翅高飞;这是他首次的‘离家出走’。
虽然这个首次是在众亲友的欢送中踏上的行程,但何禾是满足的。
侧坐在窗边,眺看两旁物影稍闪即逝,何禾的心底频频涌上一股无法语言喻的快乐之清,渐渐爬上了他泪眼未干的面颊。
好想欢呼、好想呐喊,真的好想告诉所有人,他何禾成长了,已经不再是昨天那个普通的何禾了。
虽然连他自己也不搞清楚到底哪里不一样、哪里不普通了,反正何禾的脑袋里就是这么觉得的。
激动的心情一时之间还难以平复,坐位上面又仿佛生出了芒刺,直扎得何禾不停挪动着屁|股,变换着各种千奇百怪的坐姿。
更引得对面一位抱着孩子的阿姨频频向他看来,但又见何禾面上表情在他努力让自己不笑得太过夸张的控制中,已经大有扭曲变形之势的惊疑下,实在是不敢出口询问原因。
可这么个动法又不像正常,特别是在那阿姨眼中,何禾的表情不像是在笑,倒更像是羊颠疯要发做之前的种种征照。
于是,本性纯朴的阿姨咬了咬嘴唇,下了下决心,她一抬手,推醒了身边熟睡中的丈夫,悄声说道:
“孩子他爸,你看对面那学生是不是生了啥病,那么个抖发,要是发了羊颠疯咱还能给个鞋底让他咬一咬,可就怕他得的是狂犬病,这捞哪得哪地咬上一口可是要人命的,不行咱就换个坐吧,反正后面空位那么多呢……”
“成。”
自熟睡中醒来,仅瞧了何禾一眼的中年大叔便果断做出了决定,一家三口紧贴着狭长甬道的另一侧横着便挪出了何禾的视线范围。
“嘁……”
何禾不屑,虽然那阿姨说悄悄话的声音大得不止何禾,就连周围三两挨坐的几人都听得个清清楚楚。
但他何禾是谁,自认有一副宽广的心胸,称船的大肚,于新世纪党的号召‘中国人民要团结起来’的伟大中心思想,他何禾又俨能与此等凡人计较。
抬手揉了揉笑得有些发酸的两腮,经此一闹的何禾总算恢复了他原有的普通面貌。
“吸……”
长长吸进了一口清新氧气,河禾自坐椅上就着倾斜的姿势伸展全身,打了个懒腰,通体舒畅的感觉让他动做停顿了半晌之后,才慢慢呼气,吐出了憋在口中的那股二氧化炭。
同时因为太过舒坦,何禾懒洋洋地微闭了下眼睛,可再睁开时,让他惊异的事情便悄悄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