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最昏暗的天牢,一切都是黑色的。没有温度,没有温情,只有火把跃动着,烧灼了一世的殇。
储丹倚靠在黑漆的石壁上,闭目叹息,苍白的脸在火光的映照下如同冰冷的石像,没有灵魂的躯体。
战场上,那锋利的刀刃靠近的瞬间,储丹想放弃的不是生命,而是自己,崇燚的确给了他温情,给了他感动,可是心里的缺失,却是永远无法填平的深渊……
昏暗中,崇燚看着储丹面无血色的脸,陌生而又熟悉。他以天下人之命,换来的却是他和储丹的劫。劫难降临,他保护不了他,那种无力痛苦的有些过火,煎熬着他的心。
凄楚的一生里,崇燚那样深爱着储丹。就像此时,崇燚灼热的视线定格在储丹的脸上,再也无法转移,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良久,崇燚终于开口“你会怕吗?”这个翻覆乾坤的王,在这种艰难的时候,再也无力掩饰内心无尽的苍凉,俊逸的脸脱掉了Yin郁的蒙蔽,威严不再,狠戾不再,只是一个失意的男人。
崇燚沙哑的声音入耳,储丹张开了那双幽蓝的眸,却也只是空洞的看着前方“我忘记了一切,忘了,随天而定吧”颓言至此,储丹又闭上了眼,疲惫的再也不想张开。
牢里太暗了,谁都看不清彼此,现实太冷了,谁都难以被温暖…。。。
看着自己亲手所致的这一切,崇燚有些心寒,更后悔。他一生不曾后悔过,只有为着储丹,他尝尽了无法磨灭的悔。就在几天前,他也曾说过随天而定,随天而定……他如何舍得。
崇燚这样想着,不禁起身,靠近了储丹的身边,紧紧的把他拥在了怀里,相拥的一瞬间,有水雾迷蒙,却被崇燚紧闭的双眼圈住了,酸涩的泪唯有淌进心里,咽入喉间。
严冬冷,这世上还是有痴儿的相伴。
感受着周身淡淡的暖意,储丹修长的手顺着崇燚的身线移到他的发间,疲惫的眼就那样轻闭着,不曾有幽蓝泻出。他太累了,多想就这样睡过去,再也不用为现世苦痛至此。
昏暗的牢狱里,两个人就这样无言的相拥,汲取着仅有的温暖,整整一夜……
天微亮,不曾带来希望。牢狱的大门被打开,沉闷的朽木撞击声如同死神的降临。
原崇帝拍手,看着眼前的一切,冷漠的眼神透着嘲讽“朕的十七弟和朕的皇儿……”冰冷的声线比这牢狱更冷,比外面的肃风更冷……
狠戾的嗓音有些刺耳,牢房里未曾熟睡的两个人已经睁开了双眼,看着眼前丑恶的掌权者,没有挣扎,更无哀求。
原崇帝最恨他们这副无动于衷的神色,嘲讽的表情瞬间凝滞,不禁快步走近了两人身边,抬手便一拳挥在了崇燚脸上,“见了朕还不跪吗?朕的好皇弟!”原崇帝的脸有些扭曲,真的像地狱的使者。他恨极了这两个人,早就想剐了他们。
崇燚被猝不及防的一拳打的差点撑不住身子,殷红的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鲜艳的有些刺目。
储丹看着那一抹血红,乌眉皱起。一双手拉住了崇燚的衣襟,凛冽的眼却已经盯紧了原崇帝。那样满含杀意的眼神瞬间冰封了崇燚的心,他猛地起身,挡在了原崇帝和储丹之间,绝望的话语用气息倾吐在储丹耳边“就当我求你,收敛你的眼神,不然下一刻,便是我死”崇燚轻微的嗓音有些颤抖,他何尝不清楚,储丹若是真的用那魔性的眼伤了原崇帝,那双幽蓝的眸就再也保不住了,而他,就算一死也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