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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魅瞳
临湘城外,离山。
月明星稀,夜风流窜,惹得树影婆娑,枝蔓摇曳,在声声凄厉的狼嚎声中分外诡异瘆人。
肖若湮实不愿回去面对满眼的灯火通明,便压下心底的涩意,向后山行去。
离山地处临湘与江南的交界,又连接通向蜀川的南岭,地势险峻逡巡,奇花异兽不胜,而后山夺命谷,正是驱寒圣药紫菱草的产地。
深入山谷,寒气愈重,只见黯深的寒潭如黑龙般盘伏,阵阵冰气四散,周围皆披白霜,整个谷底竟是乱石林立,寸草不生,惟山腰崖壁之上长有稀疏的紫色枯草,在寒风中颤巍巍的瑟缩。
“紫菱!”肖若湮扬眉,飞身跃起,他一手攀住崖石,小心地拨开紫菱草的外叶,将嫩蕊包裹下的细小花蕾掐下,用丝帕裹好,收入袖中。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正如毒物附近定有戒毒良草,生长于寒潭周围的紫菱草,正是肖若湮抵御寒毒的必备之物。
此谷非久留之地,肖若湮正欲离开,却听到身后破空之声袭来,他处于半空无处着力,只得侧身避过那必杀一击。迅速落地,与来人对峙。
“司空毅这回倒是派了个人物!”那人一身红衣,手执月镰,煞气猎猎,在凛冽寒风中竟如勾魂使者一般。
“你是谁?”肖若湮注意到了对方的武器:玄铁所制的短柄镰刀,柄端连着银链,进攻时可握柄搏杀,远攻时又可制链突击,不可谓不Jing妙。
“哈哈哈,你们这回又想要玩什么花样,五毒教怎么尽出些个败类!”红衣人肆意嗤笑,月镰已经如毒蛇般袭来。
肖若湮下腰避其锋芒,以手撑地,旋身回踢,打乱对方攻势,乘其来不及应对之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前攻,袖中刀出。
红衣人又岂是等闲,疾收月镰,握柄在手,挡住了飞刀凛冽之势。
化解了危机的红衣人微松了口气,心底却是一凛,隐隐感到不妙,却是迟了。方才的瞬息之间,肖若湮已至身前,杀势已去的袖中刀,不偏不倚地抵在他的颈脉之上!
借着月光,身体相贴的两人看清了彼此,刹那间,惊艳。
红衣人不过双十年华,细眉,琼鼻,唇红齿白,本该清雅如兰,却因着一双略显血光的凤眸而平添夭邪,真应了四个字:妖瞳如魅!
“你不是五毒教的人!”震撼于少年惊绝的相貌,魅瞳呐了许久,恍然明悟,会这身诡异莫测的功夫的人,绝不是司空毅所能驾驭的!
“你终于相信了?”肖若湮耸了耸肩,原本就已经混乱如麻的思绪被这么一搅,终于成了浆糊。现在他连发火的力气都没有了。
“在下魅瞳,敢问阁下大名?”魅瞳的冷面之上没有半点打错人的尴尬和受制于人的窘迫。
“肖若湮。”收了刀刃,看了红衣人一眼,肖若湮不再逗留,转身离去。
“魅瞳,血月宫首席杀手,惯使铁镰,号银镰血使,于三月前叛教。”回忆着脑海中的资料,肖若湮勾起唇角,停了脚步,思索了一会儿,转身往回走。
“看来,事情要比想象中有趣得多……”
夺命谷中,五人对峙而立,周遭煞气横溢,空气凝结如紧绷的布匹,再受不住一丝一毫的负荷。
“什么人,站住!”肖若湮并未掩藏气息,故而方入谷口便被喝住,鹰隼一般的视线随凌厉杀气直逼而来。却见是个谪仙般的人物,不禁缓了缓气势。血月宫虽是杀手门,却不作滥杀之事,用宫主噬月的话说,就是“么得钱你动虾米手——吃力不讨好!”
魅瞳回头,看到的是方才的彪悍少年褪去一身的势,虚浮着脚步茫然站立的样子,皱了皱眉,生硬喝道:“你怎么还在这里,滚!”早就发现这少年吐吸间有杂音相伴,后来看了崖上的紫菱草便猜到,他身有寒疾,最忌……不对,这与我何干?杀手冷了一张俊脸,闭口回头——继续与那群“混蛋”对峙。
肖若湮臻首低侧,掩饰了眸中兴味的笑意,纤纤玉手揪紧了衣襟,不胜其寒般后退两步,瘦弱的肩微微颤动(憋笑的……),终于鼓足勇气一般,抬起了泪意涟涟的惨白小脸,弱弱地呼唤一声:“瞳哥哥……”
“轰隆隆……”魅瞳茫然地抬头望天,打雷了吗。正了正神,却看到……平日就跟自己过不去的几人正以诡异的眼神,咳,你要看就看,斜眼瞟什么瞟!还有,这大好寒气咋变成粉红泡泡啦?啊……
“瞳哥哥,你不要湮儿了么?”寒月当空,美若流云的少年孱弱一笑,竟是寒峭孤竹,临雪萧飒,绝美,绝情,绝望,令人心神为之一颤。
“湮……湮儿……”魅瞳以手覆额,将心底的异样压下,却猛然发现那少年已经磨蹭过来,揪住了自己的衣角,可怜的杀手吃了一惊,忙运用轻功挣脱。在其他人看来,这无疑是“始乱终弃”的最好凭证……
“混蛋!”青锁血使火狼唾弃一句,在疾恶男风的夜焰玩男宠,被玩儿的那个孩子多半还是好人家的子弟——这家伙真他妈的不想活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