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几上糕点堆积如山,一名发色雪白却拥有年轻面容的男子正端坐案几前方,以超乎寻常的速度解决糕点。
秦晓看了吃得不亦乐乎的人一眼,对方脸上显得十分满足,他却微微摇头。那人,无论做什么、说什么,全都包含了目的;也是唯一一个,从未在肖木手底下吃过亏的人。
“我打个比方,假使我从席远手里骗得一元,那么日后至少要还双倍,而且这个双倍没有次数限制。”
肖木总结出来的教训就是——跟席远斗,太亏。
雪衣人双手拿着糕点,嘴里更是塞满食物,似是有感而发,“小念骗我,伤厦的银。。。。。。才布施槐银。”
听着含糊不清的语句,秦晓有些不解地回头,问缩在爱人怀里状似悠闲的人,“他说什么?”
“他觉得,我不是坏人。”
秦晓沉默一会,下意识在心里默默念道:但你也不是好人。
蓝沁说过,‘席远缺少‘幽Jing’一魄。幽Jing主灾衰,使人好色嗜欲、溺于秽乱之思。’因而,席远对情感淡漠至极。秦晓本以为知晓此事后,这人会对连晟清的情感有所释怀。但当日他听完所谓的“魂魄归位”说法,并无任何情绪波动,“那又如何,我并非连晟清。”
所以即便如今,自己也不认为他骨子里的淡漠散去。不过因有重视的人,掩藏得更深罢了。
隐隐听见有猛禽掠过头顶的声音,感受到爱人下意识戒备的席远了然,“来得真快。”
很快的,墨月出现在门口,“王爷,人已请至大厅。”
“等我。”
席远轻捏了一下爱人的脸颊,见对方点头才略带遗憾地起身。。。。。。若非不能让他跟,倒不想自己一个人。
脑海莫名浮出‘调戏’两字而感到不可思议的秦晓,在接到对方临出门的一记眼神,回过心神一点头。
“连晟清?”
本是为了领回那个令人无法放心的白痴,但见到一袭白衣的瞬间,连晟愈明白对方是有意为之。
“席远。”席远淡淡反驳。
“无所谓。”连晟愈无暇的脸上仍是一派清冷,只是扫向他的目光带了些疑惑。这应为自己六弟的男人,曾不经意扫过几面,并未给自己留下什么特别印象。至于其把持朝政、欺男霸女的行径更与自己无干,最多是对他的印象更坏些。但见到这男人的第一眼,他下意识质疑起传闻。
席远开门见山,“无名在我这。”
连晟愈没有过多废话,也没有多余反应,“你要什么?”
“为赫连风诊治。”
“为何?”
“他危在旦夕。”
连晟愈语气冷淡,“‘赤焰莲’不是在你身上么,莫非不舍得?”听传闻,眼前的烨亲王可是将整个江湖耍的团团转,既然所谓稀世珍宝‘赤焰莲’在手,又何必非得给自己下套?
“给了赫连雪,但,它是伪造的。”
那‘赤焰莲’上面虽然极淡,但隐隐的有血腥味。席远当时便已知晓,那只是朵普通的莲花,不过是有人为了挑起人性的Yin暗面,用罪孽和恶念浇灌出的种子。
连晟愈定定看向他,想从对方漠然的眼里探究出什么,“你当时知道?”
“是。”
“为何现在又想救?”
“雪中送炭。”
极为平静的语气硬生生让连晟愈感受到比雪山更冷漠的气息。不对,连晟愈下意识反驳,他是为了让紫穆对北缈的恨无法调和、然后趁机将它拉向东临的阵营!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连珏——自己名义上的父皇、那个眼里只有江山、没有情感的男人。
连晟愈微微眯起眼,“就这样?”
看着对方相似的眼睛,席远心下微微感慨道,果然皇室成员都不简单,“凝香露。”
“两者选一。”连晟愈也不见得想随他的愿,似是挑衅地道。能让这男人特意提出的都不会是无关紧要的事,自己果然还是有些看不上这种玩弄人于鼓掌间的态度。
早有预料的席远不慌不忙地开口,“那般宠自己的师傅,用意何在?”
短短一句话让连晟愈的猛地握拳,慑人的杀机毕露。孰料对方似是不受影响,眼里仍旧淡然一片,似是洞察万物又似将世间万物与自己隔绝开。
最终还是连晟愈松开了手,从袖袋中掏出一个Jing致的小瓷瓶,冷冷扔给对方。他懒得解释这药费了他多少工夫、耗了多少心力,也懒得计较这几能rou白骨的东西会被浪费在何处。现在,他只想带着那个白痴离这男人越远越好。
有一点他想错了,这人远比连珏要可怕。
席远接下,将瓷瓶握在手心,“我若是你,趁热打铁。。。。。。迟则生变。”
“啰嗦。”
。。。。。。
秦晓一进门就看见,暗夜坐在桌旁、友人小心翼翼地在他脸上涂抹着什么。唇角无声地弯起细微的弧度,秦晓站在一旁静静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