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秋季围猎定于九月十五这日。
照顾康的计划,他将在秋季围猎的第六日派人带走惜年。人员、路线什么的都已经决定好了,顾康不愧为当朝丞相,心思极为细密,一连出了几套方案以确保万无一失。
惜年被带出宫后将会直接北上到一个叫清水乡的偏僻地方住下,钱财、人脉、新的身份,在那里都已经安排好了,另外顾康还会给一小部分暗卫供他派遣,然后再一步步地将重要的人转移出来与惜年会合。
相府早在十来年前就开始对下人进行遣散,当然这不可能做得明目张胆。每年秋季仍会招进一批人,放出一批人,只是这放出的一批人数总是要比招进的人数多那么几个,就这样缓缓地、隐密地、细微地,不让人觉得太过突兀。
那些个夫人们,不重要的,顾康都找了借口每隔几年便休一人,给了银两让她们自寻出路去了。
顾康预计,可能再过三四年时间,相府会显露衰败之势,到时候就是看众位皇子的表现了。
这秋季围猎是皇家活动,既是皇家活动,阵仗自然就大。十五这日一早,晨钟敲响,众臣身着官服于永定门入,依品阶跪拜于天坛下。天子着华服立于天坛上,皇后等人立于其后依次站立。便呈上祭品,烧高香拜祭,另有宫人唱词获秋收之神保佑,某某地喜得丰收多少云云。
如此过了半个时辰后,礼毕。天子与皇后等人坐驾撵离去,另有宫人领众臣绕道进宫城再出常德门入北郊猎场。
这时,天子等人已于此,另有宫中众多侍女宫人侍卫排齐于两侧,甚至还有一列歌姬,是准备在晚间吃食时跳舞供人众人欣赏的。待官员齐后,有士兵吹角、击鼓、放炮,然后动身向营地。
惜年他们这些伴读不用参加祭祀,只需候在常德门与各位皇子会合便罢。
这营地在北郊猎场的正中偏北处,然后北边的大片空地用来进行跑马等活动,所以沿路各地也零星地建了些驻地。主营地里自是早已搭建了看台和许多帐篷,各处也已分工明确,就等人来。
这帐篷与游牧民族的帐篷有些相像,内部空间很大,当然最大的帐篷自是住的天子,于主营地正中,其余人的帐篷依身份向四周辐散。士兵分了几股小队按时段来回巡逻。厨房与杂物房在西北与东北方向都各安置了一处以供应生活享受所需。
这日早晨,众人都由宫人带着熟悉营地。到未初(13时)众人集于看台处,围猎正式开始。
有宫人在远处放了些动物赶向龙岩山脉,然后等上一盏茶功夫,参与活动的众人便骑上马,背上弓进林狩猎了。此后几天也大致如此,但也不乏有比试骑技、箭术等活动,夜间所吃的,大多便是日间众人所猎。
今年千景凉仍准备做做样子,猎几只小动物便是。
很快就到了第六日。龙岩山脉林间,惜年与千景凉正坐于马背上,在外围的树林寻找猎物,突然两人眼前一闪,一只紫貂‘嗖’地窜过,进了更深的林子。
惜年眼神闪了闪,立马对着紫貂背影射了一箭,然后边催马跟上,边回头对千景凉笑道:“殿下先等在此地,惜年去将那貂子给你射下。”便进了树林深处。
“惜年!”千景凉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也想跟上,可是越往里跑树林越是密集,很快就看不见惜年的身影了,他也只得停下。
再说惜年,他策马跟着那紫貂,却不再射箭,等到了一处树丛极为茂盛之地,里面已有两名身着侍卫军服等于此,那紫貂窜进了其中一人的怀抱,后又有一人从树上跳下。
“三公子。”这三人一齐行礼道。
“恩。”惜年点头,然后下马。
其中一人拿出一套深褐色衣物道:“请三公子换上。”惜年便脱了身上的衣饰,只余内衣,然后由人帮着快速穿戴好。
方才那在树上放哨之人拿了惜年换下的衣物与弓箭,然后牵了惜年的马匹,拍了拍马头道:“这畜生就由属下带走了。”然后行了礼离开。
“我先去探路。”抱着紫貂那人说道。他们虽定好了偏僻路线,但难保不会有人在狩猎时突然跑过来,这时候就得让紫貂出去引开众人。
“我们也走吧。”最后剩下的那侍卫走上前,道了声‘得罪’抱起惜年,腾身上树,于密林间穿梭。惜年今年十二,已是个小少年,这人身抱惜年却若怀中无物般,很是轻松。
高手。惜年心里感慨,他虽习了几年武,却还是只能纵身跃过稍高一点的障碍而已。而且来到这里他也才真知,这世上果真有飞檐走壁的功夫。
他们的路线是沿龙岩山脉深处向西处进发,那边有几处把守的人全都暗中换上了丞相的人。
行动很是顺利,一路上根本没人察觉。
出了北郊猎场后,惜年又与顾康在外安排的其余人碰了头,然后众人全部易容,装扮成一队商旅北上去了。